赵王府后园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进石臼,李元霸捏着碎瓷片的指尖渗出的血珠,正一滴一滴渗进碾到半碎的茶饼里。
他盯着茶粉与血珠交融成的暗红纹路,突然将石杵重重一磕,"三哥。"
廊下站着的青袍男子闻声抬步进来。
李元嘉年近五旬,眉骨高隆如刀刻,腰间玉牌随着步伐轻撞,"元霸,你方才让暗卫查窦青行踪,可是出了岔子?"
"岔子大了。"李元霸将染血的碎瓷片扔进炭盆,火星"噼啪"舔过瓷片上未干的茶渍,"武曌把窦青关在冰窖,偏要等陆九渊的《江湖录》说到'密信被毁'那章再提审。"他转身时袖口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羊皮地图哗啦作响,"您说她要的是窦青的命么?
不,她要的是让全长安都看着——窦家的门客、赵王府的棋子,如何在她手心里碎成渣。"
李元嘉的手指在腰间玉牌上摩挲出一道白痕,"你的意思是..."
"窦家如今骑墙。"李元霸屈指叩了叩地图上的"窦"字标记,"他们既想傍着赵王府的宗室血脉,又怕武曌的屠刀落得太快。
若窦青死在上阳宫,窦家立刻会缩成乌龟,别说兵甲粮草,连长安城里的米铺都要断我们的粮。"他突然抓起案头的狼毫笔,笔尖在"窦州"二字上重重一点,墨迹晕开如血,"可要是我们能把窦青从冰窖里捞出来——"
"窦家便得把命拴在赵王府的战旗上。"李元嘉的眼睛亮了,方才还皱着的眉峰陡然舒展,"好个以血换血!
元霸,你何时去?"
"现在。"李元霸解下腰间的玄铁虎符拍在桌上,虎符与青铜镇纸相撞,发出清越的响,"我带三百玄甲卫潜进上阳宫后苑,冰窖在太液池底,守卫换班的时辰是戌时三刻——"
"慢。"李元嘉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的是习武之人特有的硬茧,"武曌耳目遍布长安,你若今夜动手,她明日就能把罪名扣到赵王府头上。"
"所以要借陆九渊的嘴。"李元霸从袖中抽出一卷未装订的话本,封皮上"江湖录"三字墨迹未干,"他新写的章回里,'冰窖藏娇'的段子明晚就要在醉仙楼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