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彩云之南,澜沧江畔,有个叫“曼龙”的傣族寨子。寨子依山傍水,凤尾竹摇曳,芭蕉林葱郁,一派祥和。寨子里的人大多勤劳善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凡事总有例外,寨东头就住着一个叫岩罕的懒汉。
岩罕这人,要说长相,倒也五官端正,身板结实,可惜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透着一股懒劲儿。别人下田插秧,他躺在竹楼里听风;别人上山砍柴,他蹲在河边看鱼。他爹娘在世时,没少为他操心,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儿啊,勤是摇钱树,俭是聚宝盆,你可得学着过日子啊。”岩罕嘴上答应得勤快,心里却嘀咕:“有那功夫,不如多睡会儿觉。”
爹娘走后,岩罕更是无人管束,家底儿很快被他坐吃山空。田地荒了,竹楼也漏了,他常常饿着肚子,看着别人家炊烟袅袅,心里又酸又妒。
寨子里最受尊敬的,是住在寨子西头的波温师傅。波温师傅年过六旬,是寨里最好的木匠,更有一手不外传的绝活——能雕刻出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木刻分身”。这木人刀斧不伤,水火不侵,最神奇的是,它能像活人一样替主人干活。波温师傅年事已高,很多时候,都是他的木人分身在院子里锯木、刨料,他自己则悠闲地喝着茶,指导一二。
岩罕早就眼馋这门手艺了。他不止一次趴在波温师傅的篱笆墙外,眼巴巴地看着那个不知疲倦的木人干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他想,“那我岩罕岂不是成了曼龙寨最逍遥快活的人?”
于是,一个念头在他心里生了根:偷学这门手艺。
他开始变着法儿地接近波温师傅。今天送一串自己摘的野果,明天帮着提一桶水。波温师傅是个厚道人,见他“改过自新”,便不设防,有时还会让他打打下手。岩罕贼精,眼睛像锥子一样,死死盯着波温师傅的每一个动作。他记下了选什么样的香樟木,记下了雕刻人像时,哪一刀要深,哪一刀要浅,甚至连波温师傅在月圆之夜,对着木人念念有词的那些咒语,他都偷偷学了个七七八八。
半年后,岩罕觉得自己学得差不多了。他偷了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银镯子,去镇上换来了最好的刻刀和一块上好的香樟木。
回到自己那破败的竹楼,岩罕关上门,兴冲冲地开始了他的“大业”。他照着镜子,一笔一划地画出自己的模样,然后挥动刻刀。他本就有些木匠底子,加上偷学来的技巧,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之后,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木人果然诞生了。这木人眉眼、身高,甚至连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懒散神情,都分毫不差。
岩罕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学着波温师傅的样子,在一个月圆之夜,点燃香烛,口中念着偷来的咒语。当最后一道咒语念完,那木人的眼睛猛地眨了一下,然后僵硬地转过身,对着岩罕微微躬身,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主人,有何吩咐?”
“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岩罕狂喜得手舞足蹈。他指着门外乱草丛生的田地说:“去,把地里的草都拔了,把田重新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