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郊外的核酸监测站

黄培强掏出皱巴巴的香烟,递给我一支:"知道为什么用黑色材料吗?"

他吐着烟圈自问自答:"黑色吸热,多一分热就少一分冻坏的风险。"我不抽烟,烟头的火星在暮色中明灭,像冬天里倔强的萤火。

夜幕彻底降临,我们检查完最后一遍供电线路。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年味随着寒气一起弥漫开来。

黄培强锁上配电箱,钥匙撞出清脆的声响:"走吧,让这些铁家伙暖暖和和过个年。"

我们踩着夕阳离开厂区,身后是层层包裹的管道设备,像沉睡的巨兽盖着黑色的绒被。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橡胶味,混合着远方鲁菜年夜饭的香气。

在这个特殊的寒冬里,我们用最笨拙也最踏实的方式,守护着冰冷的钢铁免受严寒侵袭——仿佛只要这些管道保持温热,春天的到来就多了几分把握。

黄培强忽然在厂门口停下,回头望着我说:"人暖腿,管暖嘴,咱们这是给厂子戴上了大口罩啊。"笑声惊起了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已经开始泛紫的夜空。

厂区的保温工程刚收尾,化验室的实验也暂告段落。闲下来的时光像突然松弛的琴弦,在冬日的空气里微微震颤。

我又可以拾起诗笔,在稿纸上耕耘另一片天地——这已成为我扎根异乡两年来,最坚韧的精神锚点。

记得初到营东市那个刺骨的清晨,核酸检测点设在荒芜的郊野。

北风卷着沙粒打在临时帐篷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

朔风卷着雪粒在空旷的广场上肆虐,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进人的喉咙里。

工作人员站在临时搭建的蓝色帐篷前,厚重的防护服像裹了层冰壳,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外层防水布摩擦的窸窣声。

面罩上的白霜随着呼吸此起彼伏,呼气时霜花层层叠叠漫过镜片,吸气时又在边缘凝出细密的冰碴,模糊了他们眼底的疲惫。

队伍从帐篷门口蜿蜒出去,在雪地里拖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灰黑色长蛇,最末端还在不断向后延伸,粗略望去竟真有二里地远。

人们裹紧了棉衣、羽绒服,连围巾都拉到了鼻尖,只露出一双双被冻得发红的眼睛。

脚下的冻土硬得像铁块,每一次跺脚都震得脚踝发麻,鞋底与地面碰撞的 “咚咚” 声混着风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反复回荡,听起来沉闷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