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我真的背上行囊离开家乡,在陌生的城市里独自打拼,才明白当年的自己是多么天真。
还记得那个盛夏的雨夜,租住的老房子屋顶突然开始漏雨,雨水顺着天花板的缝隙往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 “嘀嗒、嘀嗒” 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我慌乱地找来水桶、脸盆接雨,又踩着凳子,拿着修补屋顶的材料,在昏暗的灯光下笨拙地忙碌着。
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冰凉的触感从皮肤蔓延到心底,那一刻,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瓢泼的大雨,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漂泊的无助,它不是诗里描绘的那般浪漫,而是藏在每一个需要独自面对困境的瞬间里。
还有无数个在拥挤火车站度过的夜晚,为了节省路费,我总是选择乘坐深夜的列车。
候车大厅里人声嘈杂,空气中弥漫着泡面、汗水和消毒水混合的复杂气味。我攥着皱巴巴的车票,坐在冰冷的座椅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脸上带着疲惫,却又满怀着对目的地的期待。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列车晚点的广播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我望着漆黑的窗外,心里满是焦灼与不安。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列车终于缓缓驶入站台,我跟着人流挤上列车,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一刻,我才明白,真正的漂泊,藏在每一次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 “咕噜、咕噜” 声里,藏在每一张被攥得皱巴巴的车票里,更藏在深夜电话那头,父母欲言又止的叹息中。
每次给家里打电话,总是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
可我总能从他们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尤其是在快要挂电话的时候,他们总会停顿几秒,然后轻轻地说一句 “要是累了,就回家”。
那短暂的沉默和这句简单的话语背后,是他们无数个夜晚的牵挂与思念,是他们怕我在外受委屈却又无能为力的心疼。
小主,
这些,都是当年写那句诗时的我,从未体会过的滋味。
如今再读起那些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句子,它们像未煮熟的米粒,硌得人心头发紧。
我仿佛能看到当年那个坐在书桌前的自己,隔着一层厚厚的橱窗,远远地眺望着重活,用自己浅薄的认知,去描绘那些从未真正经历过的人生。
原来那时的我,不过是一个隔着橱窗眺望生活的旁观者,只能看到生活最表面的模样,却读不懂藏在表象之下的酸甜苦辣。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藤蔓的缝隙洒在诗稿上,那些淡去的字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