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清来人是徐新秋时,孙梁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光亮。他拖着溃烂的双腿拼命往前爬,铁镣在石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是………是……”他嘶哑的嗓音像砂纸摩擦,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徐新秋的衣摆。
“我知道。”徐新秋蹲下身,闻到对方身上腐肉和血痂的腥臭,“在找到汉王前你恐怕还得在这儿待着,但不会再有人动刑。”他转头厉声喝道:“来人!”
两个士兵搬来简易木床时,孙梁的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往下淌。随行军医清理伤口时,这个硬汉疼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待包扎完毕,徐新秋挥退众人,就着牢房里唯一那盏油灯,与孙梁长谈至三更。
可越是深谈,徐新秋的心就越往下沉。孙梁提供的细节与影卫汇报的几乎分毫不差,这个当事人竟给不出任何新线索。直到油灯将尽时,孙梁突然压低声音说道:“王爷他……有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
…………
"王爷,这一带我们连耗子洞都掏过了,就差把地皮掀起来……"士兵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他鬼祟地左右张望,凑近徐新秋耳边:"王爷,底下的人都说汉王殿下估计是变成鬼了!要不咱们请个道士………"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徐新秋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盯着案牍上毫无进展的文书,只觉得眼前发黑。后天郑远光就要到了,可他们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
前两日他还想着靠缜密推理抽丝剥茧,现在却恨不得直接调来工兵营把整座城轰平了找。可即便是这般蛮干,依然一无所获。
案情明明简单得可笑——北燕密探潜入行刺,可偏偏凶手和受害者一起人间蒸发了。徐新秋烦躁地挥退士兵,独自坐在陈渊道遇刺的那间厢房里。窗棂透进的月光将血迹照得发黑,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为什么要跑………”徐新秋喃喃自语。以蛊虫的效力,陈渊道绝不可能轻易毙命。但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遇刺后的汉王为何要主动逃离重重保护的府邸?这简直就像………
徐新秋突然僵住了。月光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除非——那个逃跑的“汉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陈渊道!
徐新秋眼中寒芒一闪,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还在隐隐作痛,强行催动丹田中刚刚凝聚的内力。他单膝跪地,右手成掌猛然拍向青石地面,只听“轰”的一声闷响,整间屋子都跟着震颤起来,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