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0 年正月,南海的阳光将珊瑚礁群晒得发烫,周益趴在礁石缝里,透过望远镜看着元军斥候船扬起的白帆。他的手指摩挲着相机挂绳 —— 那是用黎族 “海天锁链” 纹样编织的,此刻却像条紧绷的弓弦,硌得掌心发疼。
“头儿,元狗进浮标区了。” 刘三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呼吸,他的火铳已经瞄准船头的元军千户,“炸不炸?”
周益放下望远镜,看向礁石间埋伏的黎族少年。阿力攥着涂毒的竹矛,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剖鱼的血,少年们的眼睛亮得可怕,像一群等着撕咬猎物的小兽。
“只毁船,不杀人。” 周益的声音低沉,“记住,我们不是元狗。”
刘三哼了声:“他们杀咱们的时候,可没当自己是狗!”
火铳轰鸣惊起群鸟。周益看着自制水雷在船底炸开,木板碎片裹着海水冲天而起,元军士兵像下饺子般掉进珊瑚礁区。他数到第七个落水者时,看见阿力从礁石后窜出,竹矛精准刺进一名元兵咽喉,黑色毒血瞬间染红海水。
“阿力!” 他怒吼着起身,却见更多黎族少年跃入水中,他们的竹矛上都淬着见血封喉的树汁,落水的元军甚至来不及呼救,就已沉入海底。刘三举着火铳补刀,枪口火光映着他扭曲的脸:“头儿,对鞑子仁慈就是对兄弟残忍!”
周益的火铳托砸在刘三后颈的瞬间,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他跳进海水,咸涩的液体灌进领口,触到胸前的相机 —— 里面还存着二牛和阿椰的合影。他抓住一名呛水的元军千户,对方甲胄上的 “武” 字印记刺痛他的眼 —— 那是南宋降军的标记。
“你是... 海天君?” 千户咳出海水,目光死死盯着周益胸前的相机挂绳,“我听说你能... 能召唤雷神...”
周益按住他的伤口,触到对方腰间的符牌,上面刻着 “泉州蒲”。他忽然想起陈谦亨的死,想起三年前被蒲家商队屠杀的黎族猎人。“为什么当汉奸?” 他听见自己问,声音混着海浪的轰鸣。
千户苦笑:“汉人杀汉人,哪里还有清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