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可算肯支妙招了!"徐司马立刻凑过来,束发的银冠歪在脑后。
朱文正压低声音,眼尾挑起促狭的笑:"四叔摘你们'朱'字和'文'字,你们明日上朝,也把他名字里的'元'字摘了!就叫他朱璋,如何?"
"嘶——"徐司马倒抽冷气,慌忙扑过去捂住朱文正的嘴,锦袍下摆扫落了担架上的。少年掌心沁着薄汗,声音都在发抖:"哥哥唉!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文忠的佩刀当啷撞在担架上,平日里飞扬的眉眼此刻满是惊恐:"大哥糊涂!那是当今陛下!"
朱文正掰开徐司马的手,放声大笑。他抓起担架旁的柳枝抽在众人肩头:"瞧你们这点出息!四叔让你们复归本家姓氏,是要你们光宗耀祖,结果一个个在这儿像深闺怨妇般碎嘴,像什么样子?成什么体统!"
何辉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泛起赧色:"可...可这名字跟了咱半辈子..."
"半辈子?"朱文正突然撑起身子,目光扫过众人,"想想死去的文逊,他都没能活到现在,你们一个个封侯败将,锦衣玉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担架突然陷入寂静,只有马蹄踏碎积水的声响。朱文正解下腰间玉带,玉坠撞在担架上发出清越之音:
"四叔改的是名,改不了咱们朱家七舍人的热血!咱们兄弟建功立业的时候还在后头呢!到时候我亲自向四叔,要回你们的文字。"
担架抬进大都督府,朱文正睡的正香。五兄弟远远望见垂花门后,一抹翠绿的身影突然从月洞门窜出。
小翠攥着汗巾的手指都发白了,发间银簪随着奔跑剧烈晃动:"大娘子!大都督用担架抬回来的,怕是不行了!"
回廊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谢君瑶跌跌撞撞冲出来,月白襦裙沾满胭脂渍,发间珍珠步摇歪斜欲坠。
她顾不得淑女形象,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担架旁时,朱文正适时发出虚弱的呻吟,苍白的指尖颤抖着伸向她:"娘子......"
"夫君!"谢君瑶的眼泪砸在朱文正手背上。她慌乱地解开他衣襟,却在瞥见腰间淡青色鞭痕时猛地愣住——这伤痕虽看着骇人,分明是往日留下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