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他与朕论及北疆军务,竟颇有见地,连几位老将军都称赞他思虑周详。”
殷贵妃适时地露出欣慰的笑容:“恭喜陛下,臣妾瞧着,太子殿下不仅处事稳妥,对陛下也是至孝,是一个好的接班人。”
“是吗,你也这样认为?”
“说起来,”老皇帝忽然道,“华儿也到了该选太子妃的年纪了,爱妃觉得,哪家的姑娘合适?”
殷贵妃心头莫名一紧,面上却依旧笑得十分温柔:“这是大事,还需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臣妾以为,总要是品性端淑、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才好。”
老皇帝点了点头,目光却仍停留在殷贵妃脸上,问道:“爱妃,以前你可从不为太子说话的,今日是为何?”
这话里的意味,让殷贵妃心头一跳,忙低头应道:“臣妾惶恐,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极好的。”
老皇帝却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华儿也是你的孩子,日后华儿继位,你便多担待一些。”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殷贵妃的手背,动作亲昵,目光却难测。
殷贵妃垂下眼睑,柔顺地应了声“是”。
此后半月,朝臣们渐渐发觉了些许异样。
素来勤政的老皇帝,竟接连取消了三次早朝。
据宫人透露,陛下这些日子总爱召太子相伴,父子二人常在御书房长谈至深夜。
更令人惊讶的是,殷贵妃一改往日对太子的疏离态度,不仅亲自为他绣制香囊,还在皇帝面前屡次称赞太子仁德。
这一天,老皇帝把韩华招到御书房。
“华儿,”老皇帝凝视着眼前的儿子,目光带着一份慈爱。
“朕这些日子总想起你幼时的事,记得你三岁那年,朕抱着你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你小手抓着朱笔,在奏章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老皇帝说道。
韩华垂首:“儿臣惶恐。”
“朕老了。”老皇帝叹息道,“这万里江山,终究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中。”
三日后,太和殿钟鸣九响。
满朝文武跪伏在地,听着内侍监宣读让所有人心神剧震的诏书。
老皇帝竟以“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为由,宣布即日传位于太子韩华,自居太上皇,移居西苑颐养天年。
登基大典上,新帝韩华身着十二章纹龙袍,接受百官朝拜。
“情丝缠绕居然这么厉害,凡间的人心难测就这么解决了?”韩华看着朝拜自己的群臣,嘴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来这世间最厉害的,从来不是刀剑,而是操纵感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操纵神魔。
只是他比谁都清楚,那些缠绕在识海中的情丝,终有燃尽的一天,当业力耗尽之时,便是爱意消散之日。
但在这之前,足够他做完想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