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北直隶风调雨顺,山东的粮船顺着运河往京城运,太仓的粮仓堆得冒了尖,管事的官差得踩着梯子才能把仓门关上;
江南的盐商、山西的票号年年缴的税银,在国库的银库里堆成了小山,连清点的小吏都嫌累。
各地州县连着三年丰收,农户家里有余粮,市集上的米价稳得很,朝廷的腰包确实鼓得不像话,再不用像当年那样,为了几万两军饷愁得皇帝睡不着觉。
朱有建上次在朝会时,还曾捻着胡须,有意无意提过一嘴:
“若是股东有意向,倒是可以借贷军资,若是能赢,所获会颇丰。”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谁愿意出钱出粮,打赢了之后就能分些战利品,可前提只有一个——
必须先守住北直隶的基本盘,要是连自家门户都丢了,再多好处也没份。
至于募兵的兵员从哪来,朝堂上早有了定数:
一部分从各地的治安军里抽调,那些人常年守城门、抓盗匪,多少有些底子;
另一部分就从北直隶的青壮里招募,凡是年满十八、不满四十的汉子,只要愿意当兵,家里就能免三年赋税,消息一放出去,报名的人怕是要挤破州县的衙门口。
内阁和兵部这次点名要起用陈奇瑜,可不是临时拍板的冲动。
几个老臣在文华殿的暖阁里,围着舆图议了整整三天,最后还是首辅拍了板:
“论练兵,满朝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强的。”
谁都记得,当年他刚接五省总督印时,手里连个像样的营伍都没有,全是从陕甘乡勇里挑的壮丁,白天教他们列阵劈刺,夜里围着篝火讲战术,不过半年就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后来潼关保卫战,正是这支“临时凑的兵”,硬生生扛住了十万流寇的猛攻。
这份练兵的硬本事摆在那,如今要募新卒防鲁豫,陈奇瑜自然成了唯一的人选。
如今朝堂上的大臣们,心里都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这两年处理南方事务时,因为情报不明,令南方态势不可收拾,被乾德皇帝在朝会上不轻不重地训了句“诸卿当勉力”,这话像根刺扎在所有人心里。
这次豫鲁防务要是再搞砸,不光没法向皇帝交代,更没脸再占着朝堂的位置,干脆把权柄还给皇帝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