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青霄一掌重重拍在狰狞的虎头王座扶手上,咬牙喝道,“这该死的凌川屡屡坏我大事,让我军损兵折将!究竟是此子过于妖孽难测,还是他拓跋桀……真的老了?”
“大汗,息怒!”王浮舟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事既已发生,怒,于事无补!”
这平静的话语如同清泉,瞬间浇灭了拓跋青霄心头的躁火。
他猛然惊醒,想起自幼父汗便让他们兄弟姐妹拜此人为师,其所授第一课,便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正是凭借多年隐忍,才从兄长拓跋烈阳手中夺过本不属于自己的汗位。
他深吸一口气,竟起身离座,对着王浮舟郑重行了一礼,语气恢复了冷静:“老师教训的是,是学生失态了!”
他并未即刻坐回那象征至高权力的王座,而是就站在阶下,如同一名虚心求教的学生,开口问道:“眼下局势,学生该如何应对?请老师赐下妙策!”
王浮舟轻轻挥动麈尾,淡然摇头:“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算无遗策的妙计?所谓策略,不过是在当下的棋局中,权衡利弊,做出那个能让己方利益最大化,或是将损失降至最低的选择罢了!”
他微微停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望向了更遥远的草原与边疆,缓缓道:“如今,摆在大汗面前的,无非是两个选择。打?还是不打?”
他声音平缓,却字字敲在拓跋青霄心上,“若打,由谁来打?如何打?倾举国之力,还是仅以南征军为锋镝?胜,如何?败,又当如何?”
不等拓跋青霄做出回答,王浮舟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若不打,是就此隐忍,不闻不问?还是陈兵边境,施以威慑,以求谈判,换回公主殿下?”
这一连串冷静到近乎残酷的问题,剥开了情绪的外衣,将冰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拓跋青霄面前,让他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又倍感沉重。
若打,必是国战。
然,上次南征失利,粮草筹措未及周全,仓促启衅,实非良机。
且他深知,单凭拓跋桀的南征军,难以撼动周军经营多年的北疆防线。
若要动员三大王族、十三部族乃至无数小部落共赴国战,自己所要付出的政治代价和未来需要瓜分出的利益,将难以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