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挑出最大、最显眼的三艘货船。”
“把船上所有能点着的东西都堆满,浇上火油,再覆上厚厚一层湿草。”
张横的瞳孔一缩:“湿草?”
“对,湿草。”周邦彦道,“火油能起冲天大火,湿草能生遮天浓烟。我要整个汴京城的人,半夜里都被呛醒,都以为天塌下来了!我要他们看不清,想不明,只能死死盯着一个地方!”
“虹桥!”
“你是要……”
“对。我要一场弥天大火,一场能照亮整个汴京城的火!”
周邦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疯狂。
“我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虹桥。我要让朱勔、高俅,还有辽国的探子,都以为我们中计了,以为我们疯了,要去虹桥玉石俱焚!”
“他们越是觉得我们愚蠢,对葫芦河的防备就越是松懈。”
周邦-彦话音刚落,一个粗豪的声音猛地响起。
“我反对!”
一个满脸络腮胡,额角有一道刀疤的汉子站了出来,他是漕帮里有名的悍将,人称“铁头李”。
“张帮主,周大人!小六子的尸骨未寒,我们不去杀仇人,却跑去烧什么桥?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万一辽狗不上当,我们岂不是白白折了去放火的兄弟,又耽误了报仇的时机?”
“铁头李”的话,说出了不少人心中的疑虑。
一时间,甲板上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周邦彦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张横,他知道,这个决定只能由张横来做。
张横缓缓抬起头,他看了一眼“铁头李”,又看了一眼周邦彦,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片漆黑的、通往葫芦河方向的水面。
他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沙哑地开口。
“彦之,你这个计,太险。”
“而且,你只说了一半。”
他站起身,走到周邦-彦面前,一字一句地问道:“烧虹桥是声东。那击西的‘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