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彦接过茶碗,并没有喝,而是用指尖沾了点滚烫的茶水,在结着一层薄薄冰霜的桌面上,轻轻地、快速地画下了一个符号。
一个“冬”字。
这是他从王二麻子那里学来的,方腊军中,只有最高等级的暗桩,才懂得的接头暗号。
他不知道在这荒郊野外,是否还有明教的眼线,但这已经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获得一丝帮助的办法。
那汉子看到那个转瞬即逝的“冬”字,浑浊的眼神陡然一凝,但仅仅一刹那,便又恢复了之前的麻木与畏缩。
他摇了摇头,用一口浓重得化不开的江南口音,憨厚地说道:“客官,画啥呢?俺不识字,俺就会烧水。”
周邦彦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王二麻子死后,这条线或许已经断了。
他将一小块碎银放在桌上,正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那汉子弯下腰,用一块油腻的抹布,在桌面上胡乱地擦拭着,仿佛在清理周邦彦留下的水渍,口中却用一种极低、极快、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语速,念叨着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冬至三日雪满川,黄袍加身又一年。”
周邦彦的身形,猛然僵住!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脑海中轰然作响!
他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