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七公主的情报网交叉验证,真相水落石出——仙帝在翻阅那份来自青州的食材清单时,读到了那行不起眼的备注,指尖无意识地发力,竟将一双万年温玉制成的玉箸,生生捏成了齑粉。
情绪波动越是剧烈,空间法则的共鸣就越是清晰。
阿芜终于彻底理解了林亦的战术:她要的不是一次性的爆发,而是持续不断的、无孔不入的“看见”。
看见那些本该被华丽辞藻和繁复礼节彻底掩盖的、最真实的文字。
这天下午,五公主林知韵不请自来,神情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她手中捧着一个尘封的玉匣,径直闯入了归墟塔。
“我找到了。”她将玉匣打开,里面是一份焚毁了一半的陈旧卷宗。
残存的纸页上,是用稚嫩笔迹记录的一条条民诉。
“这是我幼时随母后巡查边州,亲自记录的民诉簿。当时内务府以‘言辞粗鄙,有伤国体’为由,将其截留销毁,我只来得及抢回这一半。”
她的指尖颤抖着,指向其中一条几乎被烧焦的记录,那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哑河镇”、“官仓”、“粮种”等字眼。
“就是那个老农,他说官仓克扣粮种,我们却被地方官蒙蔽,以为他们只是想多要些赏赐……我那时还觉得,这些百姓,真是贪得无厌。”林知韵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可我现在……每晚都会梦见他,他就站在我的床前,嘴里塞着半穗发霉的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看着我。”
林亦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只是从一旁拿过一块崭新的、用最粗糙的草木纤维压制而成的糙板,递到五公主面前。
“那就替他说完那句没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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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韵看着那块粗糙的、仿佛能闻到泥土气息的糙板,再看看自己手中华美的卷宗,巨大的反差刺痛了她的眼。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糙板,转身离去。
当晚,一份由五公主林知韵以个人名义,向工部提交的《关于引天河之水,重修哑河镇及下游三百里废弃水渠请愿书》,被送到了工部尚书的案头。
在请愿书的署名处,是一个鲜红得刺眼的、带血的指印。
大公主林知仪依旧沉默。
她每日早朝后,仍旧在书房抄录七妹送来的灾情折子。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抄录完毕后,她会将那些写满了触目惊心字迹的纸张,亲手投入寝宫的鎏金铜炉中焚烧。
灰烬本应随风而逝,化为乌有。
可在一层常人无法察觉的空间褶皱影响下,那些承载着未尽之意的灰烬,并未消散。
它们顺着宫殿复杂的风道,飘入皇宫巨大的排水暗渠,最终随着水流,沉淀在了神都城南贫民区的几口老井的井底。
数日后,一名靠洗衣为生的妇人,从井中捞起一桶浑浊的水,发现水底沉着一些黑色的絮状物。
她好奇地捞起一捧,在手中轻轻揉开,那黑色的絮状物竟在她的掌心,显现出一行细微的焦字:“春瘟将起,药不可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