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之后。

她深吸一口气，眉宇间尽是决然：

“太上长老，你对我好，我知道。可你不该——不该拿铁大哥的命来逼我！”

“这百年来，我无数次想死，你却每次都以他的性命相胁……你说我若死，你们便杀他。”

“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这样活？”

说到此处，她眼中泪水滚落，声音哽咽。

一旁。

铁昆仑拳头攥得发白，身旁玄渊重剑发出低沉嗡鸣，杀意如实质般弥漫——

他从未想过，薇薇这百年，竟活得如此煎熬！

与他失去记忆、浑噩度日相比，她的痛苦，更深，更重！

叶霆渊悄无声息地凑到林烬身边，压低嗓子：

“陛下，这老东西真不是个玩意儿，宰了吧？”

林烬轻轻摇头，目光复杂。

罗跋旺虽手段卑劣，终究是为了宗门。

立场不同，难论对错。

“薇薇……你难道不想登临武道之巅吗？”罗跋旺仍不死心。

“不想！”

霍薇薇斩钉截铁：“我从来不想登什么巅峰，我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平凡度日——开心地活着！”

说完。

她倏地跪地，向罗跋旺结结实实一叩：

“弟子有负长老厚望……恕罪！”

起身，转身，泪洒长空，再无回头。

铁昆仑心疼如绞，看向林烬，见后者微微颔首，立即快步追了上去。

山谷之中，一时寂静。

林烬踱步至瘫坐在地的罗跋旺面前，此刻的他，宛如瞬间苍老二十岁。

“后悔吗？”林烬问。

罗跋旺一怔，随即惨笑：“无悔。为宗门，值得。”

他抬头，眼中已是一片死寂：

“陛下，欺君之罪，老夫认了。请动手吧。”

他闭目待死。

可十余息过去，风过无声，剑未出鞘。

他愕然睁眼，看向面前似笑非笑的林烬：“陛下还不出手？”

林烬嗤笑：“朕何时说过要杀你？”

“啊？”罗跋旺彻底愣住。

自己欺君在前，辱没朝廷命官在后，这还不该死？

“你确有罪。”

林烬负手而立，话音不容置疑：“但朕看在霍薇薇的面上，给你一个机会。”

他语气微顿，如帝君宣旨：

“即日起，天衍宗昭告天下，效忠朝廷。朕，可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