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封 晨光里三明治约定

亲爱的波妞:

此刻,咬下三明治的瞬间,生菜的脆响混着番茄的酸甜漫开来,忽然就想起十年前在面包店里的晨光……

你站在柜台前,指尖敲着玻璃柜,声音穿过烤面包的麦香飘过来:

“要全麦三明治,番茄放上面,多挤点沙拉酱。”

我的脚步顿在玻璃门内,风铃还在头顶叮当作响。

这句话,我每天早上都会说,只是结尾换成“生菜放下面,少放沙拉酱”。

穿条纹围裙的老板正用夹子夹起刚出炉的三明治,闻言抬头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

“小伙子跟那位姑娘一样,每天都卡着八点来。”

他朝我扬了扬下巴,“你要的‘生菜在下’,她要的‘番茄在上’,我闭着眼睛都能做对。”

你猛地转头,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褐色的液体差点溅在袖口。

晨光从面包店的落地窗斜切进来,刚好落在你我之间的原木桌上,桌角的报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前一天的财经版面——那是我每天早上必看的一页。

“你也……”你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点被热咖啡烫到的沙哑,“每天八点来?”

我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泛白。

面包店最里面的小桌,铺着格子桌布,阳光总在八点十分准时爬上桌面,在报纸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我总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份《城市早报》,先看财经版,再翻民生版,最后留着副刊的散文,配着三明治的麦香慢慢读。

而你,总坐在对面的位置。

我记得,那时候的你总穿浅灰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旧手表,秒针走动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你看报纸时习惯先皱一下眉,再用指尖划过标题,翻页时动作很轻,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有次,你翻到副刊,停在我刚看完的那篇散文上,指尖在作者名字旁顿了顿。

我突然就红了耳根,假装专心啃三明治,面包渣掉在桌布上都没察觉。

“我总坐在最里面的小桌,”你忽然往前走了半步,咖啡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看《城市早报》,副刊的散文写得不错。”

我的呼吸漏了一拍。

那是那年上一周三的副刊,刊登了篇写老槐树的散文,我在空白处用铅笔写了一句“像我家楼下那棵”。

第二天去看时,那句话旁边多了行极轻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