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封 檀木串珠映朝露

你猛地抬头,眼里的光亮得惊人。

“你是那个……在观音像前掉了一支钢笔的姑娘?”

你声音发颤,像踩在落叶堆里的脚步声,“我当时捡起来想还给你,转身时你已经走到殿外了,背影很瘦,风吹得外套贴在身上。”

记忆突然被拉回那个飘着细雨的秋日。

青岩寺的香火在雨里氤氲成白茫茫的一片,我跪在蒲团上,手里的钢笔不知什么时候滑落,等发现时,转身只看到个穿灰色卫衣的背影,正弯腰捡起什么。

那天的雨有点凉,我缩着脖子往前走,听见身后有人喊“姑娘”,却没敢回头——

那时的我,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项目报告上的红叉。

“那支钢笔,”你从口袋里掏出支黑色水笔,笔帽上的漆掉了一块,露出银白色的金属,“我后来交给寺里的义工了,说如果有人来找,就还给她。笔杆上刻着个‘锦’字,是不是?”

回忆开始翻腾倒海……

那是我大学时用奖学金买的钢笔,刻着我的名字,陪我熬过无数个加班的夜晚,丢了之后,我在公寓哭了整整一晚,觉得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了。

“我找了很久,”我抹了把眼泪,笑着哭,“义工说没人捡到,我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其实我留了个心眼。”你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夕阳,“我在钢笔盒里塞了张纸条,写着我的手机号,说‘如果找回钢笔,或许我们能聊聊青岩寺的秋景’。”

凉亭下的瑜伽课已经接近尾声,有人收拾垫子准备离开,路过时笑着说“你们俩姿势够标准的,站着都像在练瑜伽”。

我这才发现,我们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你的手还虚虚地护在我腰侧,像怕我再次摔倒。

“你求的工作顺利,”你慢慢收回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串珠,“后来实现了吗?”

我想起去年项目庆功宴上,老板举着酒杯说“小锦是咱们部门的大功臣”,想起第一次独立完成方案时,客户眼里的赞许,想起路过文具店时,忍不住买了一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钢笔。

“实现了,”我看着你的眼睛,认真地说,“比我想的还要好。”

你低头摩挲着自己的串珠,声音很轻,却带着暖意,“我也好多了,上周还跟我妈视频,说小区的桂花开了,让我给她拍照片。”

晚香玉的味道越来越浓,混着檀木的清香,在晚风里缠成一股温柔的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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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青岩寺的住持师父说的话:“平安符不是求来的,是过日子过出来的。你心里装着什么,它就护着什么。”

原来这两串檀木珠,早就替我们记着彼此的心愿。

你护着家人的安康,我盼着工作的顺遂,我们在同一个香炉前跪拜,求着不同的平安,却在两年后的小区凉亭下,被同一段檀木的香气,轻轻系在了一起。

“我每天早上都擦它,”你举起手腕,串珠在夕阳下转动,“用软布蘸着清水,像我妈教我的那样,说‘珠子亮了,心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