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着眼“唔”了声,手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才摁住开关,指尖蹭过我手背时,带着一点没睡醒的痒。
这是我设的三重奏第一乐章。
第二重该在六点零五响,第三重在六点十五——总得给赖床留够周旋的余地。
你总说“闹钟响三遍跟敲丧钟似的”,可我这人有起床气,像一块没化透的冰,得用铃声慢慢焐。
那天,你大概是被前晚的报告熬得狠了,第二重铃响刚起,你突然坐起来,抓过闹钟就往床头柜最里头塞,电池盖“啪嗒”掉在地毯上。
“吵死了。”你倒回床上时,被子被掀得老高,冷风钻进来,我打了个哆嗦,突然就来了气。
“你凭什么关我闹钟?”我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拽,布料摩擦的声响里带着火星,“上周,你说要早起晨跑,结果闹钟响到没电还蜷着,我都没说什么。”
你闭着眼揉太阳穴,声音哑得像蒙了一层纱:
“我晨跑是自己的事,你上班要打卡。”
“那也轮不到你关!”我抓起枕头往你那边扔,没成想砸中了台灯,暖光晃了晃,把你眼底的红血丝照得清清楚楚——
原来你凌晨三点,还在对着电脑屏幕,键盘声轻得像怕惊着我。
争执没再往下走。
你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后颈的发旋耷拉着,像一只泄了气的小兽。
我盯着天花板数纹路,听见你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了下,大概是工作群的消息。
六点四十的晨光爬上窗帘时,我猛地坐起来,抓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像一记耳光——迟到半小时。
冲进洗手间时,牙刷还横在牙杯上。
你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正站在厨房煎蛋,油星子溅在锅沿上,开出小朵小朵的金花儿。
“我叫你……”你转头时,锅铲还举在半空,眼里的慌张像被风吹乱的蒲公英,“你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