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神谕使,代号“赤”,对跪拜的蝼蚁们视若无睹。他们只是布景,是背景噪音。他那双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眸扫过街道,最终,定格在头车上。
那辆唯一没有人出来的车。
驾驶座的车门开了。
沈青竹走了出来。
他不紧不慢。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压抑的死寂,也没有看到跪了一地的人群。他穿着简单的黑衣黑裤,外面罩着一件宽松的、绣着淡淡流云纹路的黑色羽织,那是没人见过的款式。
雨水打在他身上,将他利落的黑发浸湿,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滑落。他就那么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在一片臣服的海洋中,如同一座孤傲的礁石。
他和红袍神谕使,是风暴中对立的两个极点。
“老板!求您了!您必须跪下!”浅仓健压着嗓子,脸贴着冰冷的地面,绝望地嘶喊。那不是什么黑道头目,那是神使!违逆他,等于自取灭亡!
沈青竹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个红袍身影。
神谕使的声音响了起来,并非从口中发出,而是回荡在空气里,一种能让每个人胸腔共振的洪亮声响。
“你不跪。”这是一个陈述句,而非问句。
沈青竹依旧沉默。他的表情是一种深度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有点意思的街头涂鸦。
“赤”感到一丝烦躁。他是【净土】的使者。单凭他的存在,就足以碾碎任何凡人的意志。
“报上身份。”那声音命令道。
在意识层面,“赤”已经连上了那个隐藏的国民数据库,将眼前这个男人的生物特征与数十亿灵魂进行交叉比对。
结果是即时的。也是不可能的。
【查无此人】
不是本国公民。不是在册的外国人。一个幽灵。一个入侵者。
“赤”的姿态变了。这不再是执行仪轨。这是在清除一个未知的变量。
“你是个异类,”神谕使的声音轰鸣,“一个未登记的个体。以【净土】之权威,你将被拘捕。”
沈青竹的视线终于动了。它越过神谕使,扫过匍匐在地的手下们。他看到浅仓健在不住颤抖的肩膀。他看到自己最悍勇的头目们把脸埋在泥水里。他看到了他们的恐惧。
一团冰冷而漆黑的火焰,在他眼底深处点燃。
他的目光猛地拉回到神谕使身上。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抽出右手。他没有召唤武器,也没有摆出任何架势。
他只是将手抬到脖颈前,用拇指,在自己的喉咙上缓慢而清晰地划过。
一个全世界通用的死亡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