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笼着那件沈之寿给的衣服站起来,先是福了一福,口中致歉:“无意冒犯,今夜实为情急。追我的人,”她看了一眼周大贵,继续说道,“他叫周大贵,住在枣花巷,今年35岁,平日无业,多年前就已靠典卖家产,后来靠妹妹一家接济为生。”
“他是我舅舅。我父亲上京赶考后,托付舅舅照应我与母亲,结果舅舅骗走母亲手上的钱,又逼着母亲卖了房子替他还债。我与母亲日日做针线补贴,却抵不住舅父的开销。”
云清寒讲的故事很俗,这样的故事在这个时代太多了些,“舅舅近日悄悄的把我卖了给人,我不愿意,这才逃了出来。”
云清寒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又对着林德有福了一福:“我确实是故意的,没有想冒犯这位大叔的想法。只是情急之下,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对着众人解释,“我想,与其被打死在这里,也好过这样被不明不白的卖掉。”
周大贵听她说完,在一边破口大骂:“你个小贼丫头,我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待你,倒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来了。你今天看我回去不打死你。”说话间就要往前冲上去打人。
云清寒缩了缩肩膀,一副害怕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没有胡说,我和我娘日日做工,赚的钱不够你在外吃喝的。你把我卖去别人家里,你说是让我去享福,你为什么不把你自己儿子卖了,你就是欺负我爹不在家。往日我爹在的时候没少接济你吧,你儿子生病了、你房子漏水了、你吃多了酒砸坏了别人东西,哪件事不是我爹来给你善后的,如今他在外,你就把他女儿卖了,你就不怕他回来和你拼命吗。”
受了委屈的小姑娘知道此刻再不说话以后只怕就没得说了,打定了主意要把事情闹大,她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我父母尚在,轮不到你一个舅舅来卖了外甥女的。”
周大贵气急的辩驳:“我那是送你去享福的,腾家家大业大的,你去了吃得好穿得好,不比在我这里住破屋子强。你这个孩子,怎么就那么不识好歹呢。”
二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些,旁边的人也都听明白了,这件事情其实也并不复杂。
只是,老神在在的腾老爷在听到周大贵的那句‘腾老爷家大业大’的时候,心里一跳,他也姓腾。
那句‘腾老爷家大业大’自然也被别人听到了,庄芝荣看了一眼狐疑的腾老爷,继续发问,“若是你不愿意让你舅舅把你卖了,大可让你母亲去县衙鸣冤,也不必半夜奔逃。尤其还衣冠不整,有些太不成体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