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尼维尔的心跳悄然漏了一拍。爱琴海的阳光…何止是养人。那三天的记忆如同被施了保鲜咒的葡萄,依旧饱满而甜美。
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带着咸味的海风,还有…那个男人。穿着舒适的勃艮第红毛衣,在厨房里专注忙碌的背影;餐桌上,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握着刀叉,默不作声地将剔好刺的、最鲜嫩的鱼肉拨到她的盘子里;夜晚露台上,他低沉的嗓音混合着海浪声,讨论着艰深的古代魔文,偶尔被她逗得无奈蹙眉时,眼角那丝几不可察的纵容笑意…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一抹真实的、带着暖意的红晕悄然爬上了她的耳根和脸颊。她甚至能回忆起,她为他定制的、独属于他的洗发水的味道和她为他做的香水味,在希腊的夜风中,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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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冰镇的南瓜汁,试图给有些发热的脸颊降温,含糊地应了一句:“…嗯,希腊的天气确实不错。”
西奥多一直安静地享用着他的食物,他抬起眼,极快地扫过格温尼维尔微红的脸颊,又瞥了一眼教师席上虽然面无表情、但坐姿似乎比平时挺直几分的斯内普教授,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继续切割着他的小羊排。克拉布和高尔则专注于消灭面前堆积如山的食物,对周围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
阿不思·邓布利多正乐呵呵地品尝着一块柠檬雪宝,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他的目光在略显紧绷的斯内普和下方斯莱特林长桌上那位气色绝佳的银发少女之间,不着痕迹地转了几个来回。
“哦,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旁的魔药教授听得清清楚楚,语气里充满了慈祥的调侃,“我必须说,新学期伊始,你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他眨了眨眼,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斯内普身上那件质感精良的墨蓝色新长袍,以及那头前所未有顺滑亮泽、自然披散的黑发。“这身装扮非常…嗯…有活力。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当然,那是在我的头发还是这种值得怀念的棕色之前很久的事了。”他俏皮地指了指自己银白色的长须。
斯内普正用叉子面无表情地戳着一块烤土豆,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抬起头,黑眸对上邓布利多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蓝眼睛,嘴唇抿成一条更薄的直线。
“校长,”斯内普的声音干巴巴的,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如果您对教职工的着装规范有新的、更倾向于…浮夸风格的建议,我建议您下发一份正式的备忘录。至于我的头发,”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御性,“它只是…保持了上一次清洗后的状态。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特别讨论的。”
“浮夸?哦,不,亲爱的孩子,这很得体,非常得体。”邓布利多连连摆手,笑容更加灿烂,像一只偷吃了蜂蜜的老猫,“我只是注意到,某些积极的改变似乎能带来更积极的心态。比如,我注意到你今晚似乎比以往更…嗯…‘关注’礼堂的入口和学院长桌的动向?”他轻轻晃着杯中的蜂蜜酒,语气温和,却字字戳心。
斯内普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但他迅速用更冰冷的语气掩饰了过去:“作为学院的院长,密切关注学生的动向,尤其是在开学这种容易滋生混乱的场合,是我的职责所在,校长。我相信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也同样如此。”他刻意提到了另外两位院长,试图将邓布利多的暗示淡化。
“当然,当然,职责所在。”邓布利多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但眼里的笑意丝毫未减,“只是,这份‘职责’似乎让西弗勒斯你看起来…容光焕发?或许霍格沃茨应该考虑多组织几次教职工海外研修,看来地中海的气候确实很适合你。”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当然,如果能有幸品尝到传说中的…嗯…‘私人定制魔药级护发产品’,我想我的费尔奇都会羡慕得睡不着觉呢。”
斯内普猛地咳嗽了一声,似乎被口水呛到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邓布利多!”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清越嗓音在他身旁响起。格温尼维尔不知何时已在助教席位上落座。
“邓布利多校长,私人订制的意义,恰恰就在于它的‘私人’属性,不是吗?就像您最钟爱的柠檬雪宝,那份独特的酸甜,恐怕也只有您自己能品味出其中的精髓。”她翡翠绿的眸子微微闪动,语气轻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边界感,“如果您实在对个性化护理感兴趣,以您的声望,自然也能找到最适合您的定制方案。比如…”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某些能让您回忆起阿尔卑斯山巅清新空气,或者…与纽蒙迦德高塔某些特定历史时刻相关联的…怀旧气息?”
邓布利多正准备将另一块柠檬雪宝送入口中的动作瞬间僵住。他那双总是闪烁着睿智光芒的蓝眼睛罕见地睁大了一些,透过半月形眼镜,惊讶地看向格温尼维尔。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表情,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长长的银白色胡须,仿佛那上面真的沾染了某种来自过去的尘埃。
“…呵呵,”邓布利多干笑了两声,迅速恢复了常态,但眼神中的调侃已彻底被一种新的审视所取代,“格温尼维尔小姐的见解总是如此…一针见血。看来我这个老校长,确实不该过多探听年轻人的小秘密。”他明智地选择了转移话题,将目光投向礼堂中央逐渐散去的学生们,“啊,新学期开始了,总有那么多充满希望的新面孔…”
麦格教授几人乐滋滋的看着几人你来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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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斯内普,将格温尼维尔这番四两拨千斤、却又精准命中邓布利多“要害”的反击听得清清楚楚。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扬眉吐气的快意和某种被维护的奇异暖流,瞬间冲散了他之前的窘迫。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一直紧抿的薄唇难以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清晰的、带着十足得意意味的弧度,那双惯常冰冷的黑眸此刻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几乎是挑衅般的亮光,直直地看向刚刚吃瘪的邓布利多。那表情分明在说:瞧见了吗?可不是只有你会调侃。
邓布利多:“……”
老校长感受到了身旁那道异常明亮且充满“胜利”意味的视线。他拿着柠檬雪宝的手顿在半空,吃也不是,放也不是。他眨了眨眼,视线从散去的学生群身上缓缓移回,对上斯内普那双难得盈满生动情绪(虽然是得意)的眼睛,以及旁边格温尼维尔那一脸“我只是陈述事实”的无辜又狡黠的表情。邓布利多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这一刻,这位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霍格沃茨的定海神针,生平第一次在教师席上,产生了一种清晰的、身为“孤寡老人”被一对“默契十足”的年轻人联手“欺负”了的微妙感觉。
他默默地、略带哀怨地将那块孤零零的柠檬雪宝放回了盘子里,觉得它此刻尝起来,似乎都比平时酸涩了几分。他决定,今晚一定要让福克斯多唱几首欢快的歌来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同时,一个崭新的、关于如何“优雅地”反击回去的念头,开始在他充满智慧的脑海里悄然酝酿。
格温尼维尔转向身旁的斯内普,微微倾身,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如同羽毛搔过心尖的气声低语:“今天的西弗勒斯…格外有魅力。”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一丝不苟的墨蓝色新袍和顺滑的黑发,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狡黠的得意,“连我们那位眼光挑剔的影鳞,刚才都偷偷告诉我,它差点被你这副新形象‘迷’住了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或是纯粹出于对主人这种“肉麻”言论的生理性不适,一直如同银色手镯般安静缠绕在格温尼维尔纤细手腕上的影鳞,几不可察地扭动了一下冰凉的身体。一道充满嫌弃和无语的意念波动,精准地传入格温尼维尔的脑海:
〔……主人,说谎话可是会遭梅林唾弃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这种令人鳞片倒竖的蠢话!〕影鳞的意念里充满了抗议,〔我只是客观地评估了一下,这位教授今天的威慑力指数比平时提升了大约百分之十五,更适合用来吓唬那些不长眼的小巫师了而已!〕
斯内普在格温尼维尔靠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那温热的气息和低语让他耳根刚刚消退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尤其是当她提到“影鳞”都被“迷住”时,他的嘴角微微抽搐,那条狡猾的小蛇绝不会有什么好话,一种荒谬感和…一丝极淡的、被取悦了的别扭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侧过头,黑眸深邃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笑脸,眉毛微微挑起,声音压低:“格温尼维尔,自希腊一别,你似乎…愈发热衷于逗弄你的教授了。”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格温尼维尔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可是,教授…不是您亲口说的吗?要把我‘宠坏’的。我不过是…行使一点点被宠坏的特权,逗弄一下我最亲爱的教授,难道也不可以吗?”她将“宠坏”和“最亲爱的”这几个词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恃宠而骄的理直气壮。
斯内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声,似无奈,又似某种默认。“一肚子坏心思的小混蛋。”他低声评价道,语气里的责备轻得几乎像是一句昵称。
“哪有?教授您这是污蔑。我明明是最关心您、最体贴您的学徒了。”
斯内普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拿起手边的刀叉,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将自己盘中那块烤得恰到好处、汁水丰盈的牛排仔细地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几块。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将自己面前的餐盘与格温尼维尔那份调换了过来,将切好的牛排推到了她面前。
“吃饭。”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黑眸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带着些许恶作剧意味的弧度,“如果连吃饭都堵不住你这张能言善辩的嘴…”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低沉,“…下次,我或许真的会考虑用某种…更直接的方式,让你暂时安静下来。比如,一个巧妙的无声咒,或者…一滴能让舌头暂时麻木的改良版缩舌药水。你觉得呢?”
他的威胁听起来轻飘飘的,却像羽毛般搔过心尖,带着一种暧昧不明的挑衅。
格温尼维尔看着面前切得整整齐齐的牛排,心头一暖,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牛肉,语气笃定:“我猜…教授您一定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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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目光紧紧锁住他的反应:“毕竟,对付一个只是偶尔‘话多’的学徒,就用上魔咒或者魔药…这听起来可不太符合您这位魔药大师的身份。而且…”她拖长了语调,“…万一药量没掌握好,让我一整天都说不出话,谁还能来陪您讨论这些…‘高深’的古代魔文呢?”
斯内普看着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听着她精准地戳破他虚张声势的威胁,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却又充满磁性的质感:“你可以…试试看,格温尼维尔。”他叫她的教名,带着一种强调的意味,“毕竟,面对一个在威尼斯玩得忘乎所以、回来后却失联整整三天,连只言片语的平安都吝于给予的‘学徒’…”他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真实的、被刻意放大的不悦,“…我的耐心和‘好脾气’,可是相当有限的。”
他终于将憋在心里三天的、那点混合着担忧和委屈的情绪,用这种半真半假、带着威胁和控诉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原来教授是在为这个生气呀?”她眨了眨眼,语气带着恍然大悟般的无辜和哄劝,“我还以为,像您这样沉稳的大人物,才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呢。”她轻轻叹了口气,故作惆怅,“看来,是我低估了教授对我的…关心程度。”
斯内普被她这副“恶人先告状”还倒打一耙的模样,在心底冷笑一声。生气?不,他远不止是生气。那三天的杳无音信,像冰冷的针,反复刺探着他好不容易才允许她靠近的领域。但此刻,他面上只是维持着惯有的讥诮,从喉咙里逸出一声短促而低沉的冷哼:“莱斯特兰奇,我必须指出,你的脸皮厚度增长速率,恐怕连最迅猛的泡泡豆荚都望尘莫及。”
他刻意用贬损的语气,掩盖自己内心正在进行的精密计算——她在试探他的底线,而他,需要让她觉得她成功了,甚至…可以更进一步。
“这都是教授您教导有方。”格温尼维尔从善如流,笑眯眯地接话,然后终于将那块牛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后,露出满足的表情,“嗯…教授切的牛排,味道果然格外好。”
“闭嘴,安静吃饭。”斯内普的声音冷淡,心底却在冷静地分析:她享受这种特殊对待,并且已经开始将其视为理所当然。
格温尼维尔安静了几秒,目光落在香煎比目鱼上。“教授,”她声音放软,带着期待,“我还想吃一点鱼…就是,没有鱼刺的那种。”
斯内普切牛排的动作顿住。他抬起眼,黑眸沉沉地看向她,里面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荒谬和纵容。他薄唇微启,似乎准备斥责,但最终只化作一声极低的、仿佛无可奈何的:“……得寸进尺。”
于是,在吐出那声似是责备的“得寸进尺”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先于“表演”做出了反应。他放下刀叉,转向那盘鱼。动作精准、流畅,神情专注得如同处理珍贵魔药材料。他耐心地剔除每一根细刺,然后将干干净净的鱼肉拨到她的盘中。
整个过程,他刻意没有看她,紧抿的唇线和微红的耳廓,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的“不情愿”和“勉强”,这更能强化她“得逞”的快感,让她放松警惕。
格温尼维尔看着餐盘中那块被他亲手处理好的、鲜嫩无刺的鱼肉,心底像是被温暖的蜂蜜酒浸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她强忍着想要扑上去抱住他胳膊的冲动,只是用叉子轻轻叉起那块鱼肉,送入口中。
“谢谢教授,”她咽下食物,声音里带着满足的笑意,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侧脸,“果然…比我自己挑的要好吃太多了。”
斯内普依旧没有看她,只是重新拿起刀叉,对付自己那块已经有些凉了的牛排,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能:“……哼。”
教师席的这一角,一时之间只剩下轻微的餐具碰撞声。一种奇异的、温馨而宁静的氛围笼罩着两人,与周围喧闹的礼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位悄悄关注着他们的教授,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连一向严肃的麦格教授,都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
而格温尼维尔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像悄然融化的冰雪,滋润着这片曾经荒芜的土地。她小口吃着鱼,心里盘算着,下次或许可以试试让教授帮她剥虾壳?这个念头让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斯内普虽然目不斜视地专注于自己的餐盘,但他敏锐的余光却发现了身旁少女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和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如同发现了新玩具般的亮光。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声音低沉,头依旧微微偏着,没有完全转向她:“希望…我亲爱的学徒此刻没有在思考什么新的、让她可怜的魔药教授沦为家养小精灵的…不切实际的念头。”哪怕他很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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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温尼维尔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点撒娇的意味:“我的教授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我刚刚就在想…下次要是能吃到虾就好了,而且要你亲手剥好的那种。”
斯内普终于侧过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果然在想这个”。他抿了抿薄唇:“今天晚宴的菜单里可没有虾,格温尼维尔。所以,暂时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