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新学期

斯内普率先走上前,为格温尼维尔拉开了马车门。

格温尼维尔提裙上了马车。在她弯腰进入车厢的瞬间,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绅士。”

斯内普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应,只是关车门的手势轻柔了些许。他绕到另一边,也上了马车,坐在她对面。

马车内部空间不大,两人相对而坐,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静谧和…淡淡的紧张感。

格温尼维尔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霍格沃茨城堡的轮廓在远处逐渐清晰。

邓布利多教授站在教师席前,银白色的长须在烛光下闪闪发光,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扫过全场,带着一种罕见的严肃。

“欢迎回来,同学们!”他的声音洪亮,却不像往年那样充满轻松的喜悦,“在大家享受丰盛的晚宴之前,我必须宣布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并重申一些至关重要的安全规定。”

礼堂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学生都预感到有大事发生。

“正如部分同学在列车上可能已经遭遇并体验到的,”邓布利多的目光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长桌间扫过,尤其在哈利和他周围的朋友身上停留了一瞬,“阿兹卡班的摄魂怪,目前正在霍格沃茨外围执行看守任务。”

一阵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在礼堂里蔓延开来,许多学生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阿兹卡班和摄魂怪,对大多数年轻巫师来说,只是恐怖故事里的名词。

“它们在此的原因,”邓布利多提高了音量,压下骚动,“是因为魔法部相信,一名极其危险的逃犯,小天狼星·布莱克,正试图潜入霍格沃茨。”

“布莱克”这个名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哈利感到身旁的罗恩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赫敏紧紧抓住了桌沿。就连斯莱特林长桌那边,也传来不少抽气声和低语。布莱克家族曾是纯血统中的显赫一员,这个名字对许多斯莱特林学生来说并不陌生。

“我必须强调,”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布莱克被认为是极度危险的。因此,以下规定必须被严格遵守:任何学生不得擅自离开城堡。未经教授陪同,绝对禁止前往霍格莫德村。夜晚严禁在走廊游荡。如果任何人发现任何可疑情况,必须立即向最近的教授报告。”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异常锐利:“摄魂怪被禁止进入霍格沃茨场地,但它们守卫着所有入口。我要提醒你们每一个人,摄魂怪天生不会分辨,它们会攻击任何给它们机会的人。因此,绝对、绝对不要试图去挑衅或者接近它们。快乐和希望是你们最好的护盾,但在摄魂怪面前,这护盾十分脆弱。”

这番警告让礼堂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哈利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长袍,隔着布料能感觉到那枚黑曜石挂坠的微温,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教师席上,卢平的目光掠过面色阴沉的斯内普,落在了他身旁那位年轻得过分、却气度不凡的女巫身上。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墨绿色长袍,银黑色的长发优雅地束在脑后,姿态从容地坐在那里,与周围严肃的教授们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卢平微微蹙眉,他记得这张脸——几年前在《预言家日报》上见过,莱斯特兰奇家族那位年轻的女家主,格温尼维尔。但她不是应该还是学生吗?怎么会坐在教师席?

斯内普敏锐地捕捉到了卢平带着疑惑的视线,他本就阴郁的脸色瞬间又沉了几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明显不悦的冷哼。他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声音冰冷而带着刺人的嘲讽:

“怎么,卢平?十几年不见,连霍格沃茨的教职工名单都认不全了?还是说狼人的视力退化得如此之快?”他刻意加重了“狼人”二字,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吗?这位是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小姐,黑魔法防御术…哦不,”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纠正一个可笑的错误,“是实战课的助教。鉴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邓布利多校长认为学校需要加强这方面的教学力量。”

小主,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锥,既回答了卢平的疑问,又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对方最想隐藏的伤疤,同时还不忘暗讽卢平得到黑魔法防御术教职的“幸运”。

格温尼维尔听见斯内普这番刻薄至极的介绍,非但没有不悦,嘴角反而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她的教授就是这样,记仇、嘴毒,像只护食的蝙蝠,但她偏偏…很喜欢他这副模样。

她适时地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卢平带着尴尬和不解的视线,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但与此同时,她的手在长桌下悄然移动,指尖轻轻碰了碰斯内普放在腿上的手,带着安抚意味地捏了捏他的指尖。

她知晓斯内普那段充满屈辱和痛苦的过往,知晓他与眼前这位狼人教授及其旧友之间纠缠不清的恩怨。因此,她对卢平自然谈不上什么好感,那份属于古老纯血家族继承人的、深入骨髓的高傲与疏离,在她看向卢平的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尽管她的表情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节。

卢平清晰地感受到了格温尼维尔目光中的冷淡,这让他略感困惑。他确信自己与这位年轻的莱斯特兰奇家主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任何过节。这种无缘无故的排斥感,让他不禁将目光再次投向身旁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斯内普,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这位年轻的助教,与西弗勒斯的关系非同一般。

斯内普没有看向她,但周身那股尖锐的戾气却肉眼可见地收敛,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重新将视线投向礼堂下方喧闹的学生群,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

坐在主位的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他轻轻摸了摸长长的银白色胡须,嘴角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晚宴结束后,礼堂里充满了学生们嘈杂的喧闹声和移动椅子的声音。邓布利多教授宣布了解散,各学院的级长开始大声招呼新生,准备带领他们前往各自的公共休息室。

教师席上的教授们也纷纷起身。麦格教授表情严肃,快步走向格兰芬多长桌,去监督珀西·韦斯莱的工作。弗立维教授则飘浮着身体,以便更好地看清他的拉文克劳学生们。斯普劳特教授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迎向显得有些紧张和迷糊的赫奇帕奇新生。

斯内普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黑袍猛地一甩,看也没看身旁的卢平,径直朝着通往地窖的楼梯走去,背影僵硬,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格温尼维尔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袍子褶皱。她目光平静地扫过正在组织斯莱特林学生们的德拉科和潘西,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做得不错。然后,她的视线与正准备走向格兰芬多队伍的卢平教授短暂相遇。

卢平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一丝温和却有些勉强的笑意,似乎想说什么。但格温尼维尔只是再次礼貌性地、疏离地微微欠身,翡翠绿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温度,随即便转身,步履从容地跟上了斯内普离去的方向,将他独自留在了原地。

卢平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通往地下的楼梯拐角处,轻轻叹了口气,浅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也有几分了然。他摇了摇头,转身融入了格兰芬多喧闹的人群中。

地窖的走廊比楼上要阴冷和安静得多。墙壁上的火把燃烧着,投下摇曳的光影。

斯内普的步伐很快,黑袍在身后翻滚,像一只巨大的蝙蝠。格温尼维尔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试图追上他,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跟着。

直到走到魔药办公室门口,斯内普才猛地停下脚步,掏出钥匙,用力地插进锁孔,拧开。门砰地一声打开,他走了进去,但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把门关上。

格温尼维尔跟着走了进去,反手轻轻关上了门。办公室里的空气弥漫着熟悉的、复杂的魔药气味,有些刺鼻,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斯内普背对着她,站在壁炉前,双手紧紧握成拳,撑在壁炉架上。他的肩膀紧绷,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那副样子…”斯内普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一种更深沉的痛苦,“好像一切都过去了…好像他和他那些…朋友…对我做的一切,都可以轻描淡写地揭过…”

格温尼维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过去,轻轻环抱住他紧绷的身体。她的手臂绕过他瘦削的腰身,掌心贴在他冰凉的黑袍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布料下肌肉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

斯内普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那紧绷的力道像是骤然松懈了一瞬。他几乎是脱力般地向她靠了靠,将头深深埋入她温热的颈窝,呼吸沉重而灼热,喷在她的皮肤上。

“我不喜欢他们。”他闷闷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委屈的沙哑,褪去了所有尖刻的伪装,只剩下最直白的情绪。

“嗯,我知道。”格温尼维尔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一只手缓缓地、有节奏地轻抚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伤后竖起尖刺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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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绿眸中却是一片冷静的冰封湖面,湖底深处,针对卢平乃至他那些未曾谋面的“朋友”的、各种或明或暗的“回报”方案,正在悄然滋生、扩展。

她心眼向来不大,护短更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即便那是陈年旧账,即便当事人或许已然后悔或遗忘,但只要她的西弗勒斯还在为此痛苦,这笔债,她就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教训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办公室里静默了片刻,格温尼维尔能感觉到斯内普紧绷的脊背在她的安抚下渐渐松弛,沉重的呼吸也趋于平稳。

过了一会儿,她用一种闲聊般的、带着几分轻快的语调打破了寂静:“西弗勒斯,明天穿那件墨紫色的长袍怎么样?昨天刚送到的,料子很衬你。”

“嗯,”斯内普的声音依旧有些闷,但已没了刚才的戾气,“听你的。”

“配上前几天我送你的那枚银蛇缠绕月长石的胸针,”她继续用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他黑袍后背的纹路,“一定很好看,很适合你。”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欣赏。

“嗯。”他再次简短地应道,带着一种近乎顺从的意味。

格温尼维尔微微侧头,唇瓣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声音里染上一丝狡黠的笑意:“西弗勒斯。”

“嗯?”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尾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疑问。

“你现在这样,”她轻笑出声,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尖,“真像被顺毛捋舒服了的星尘,说什么都只答应。”

“!”斯内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她颈窝里抬起头来,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苍白的脸颊。

他试图板起脸,恢复平日那副阴沉刻薄的模样,但眼底还未完全散去的柔软和那抹窘迫的红晕却出卖了他。“胡…胡说八道!”他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声反驳,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含笑的绿眸。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这副带着点羞恼的鲜活表情,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没有继续逗他,只是伸手轻轻将他额前一缕散落的黑发拨到耳后,动作自然亲昵。“好,是我胡说。”她从善如流地应道,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斯内普抿紧了嘴唇,似乎还想维持一下威严,但最终只是别扭地转开了视线,目光落在壁炉架上某个装着不明绿色液体的玻璃瓶上,仿佛那瓶子突然变得无比有趣。

办公室里的气氛却因此变得轻松了不少,先前那种沉重压抑的阴霾被这小小的插曲驱散了许多。

“他安顿下来了?”斯内普转移话题,没有称呼名字,但两人都明白指的是卢平。

“在城堡东侧的教工塔楼,和弗立维教授一层。”格温尼维尔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那本古书,“邓布利多教授加强了那里的防护。”

斯内普发出一声嗤笑,充满了不屑:“防护?对付那个…月圆之夜就会失控的野兽?阿不思总是过于乐观,或者说,过于天真。”

格温尼维尔没有对斯内普尖刻的评论发表意见。她拉开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姿态优雅,仿佛坐在自家的会客室。“他看起来比想象中要…谨慎。而且,他似乎对哈利格外关注。”

斯内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当然会‘关注’。毕竟,那是他亲爱的老朋友…用生命换来的孩子。”他的语气充满了讽刺和一种深埋的痛苦,“只是不知道,这种关注里,有几分是愧疚,几分是…别的什么。”

格温尼维尔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我们需要确定他的立场。”

“他的立场?”斯内普冷笑,“一个狼人,一个曾经和布莱克、波特混在一起的…家伙。他的立场还需要确定吗?”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我倒是很期待,当布莱克真的出现时,我们亲爱的卢平教授会站在哪一边。”

“那一定会是相当有趣的场面,西弗勒斯。”格温尼维尔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说到布莱克…我派出去的人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挺有意思的,他的阿尼马格斯形态确实是一条黑狗,和传闻一致。他现在正沿着我预计的路线,朝着霍格沃茨的方向移动,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

斯内普轻哼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刻薄:“在有人暗中‘指引’、替他扫清障碍的情况下,如果还不能尽快摸到霍格沃茨的围墙根下,我真要怀疑他那被阿兹卡班摧残过的脑子里,是不是除了鲁莽和那点可笑的仇恨,就什么都不剩了。”

“鲁莽有时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能让他更快地走进我们为他准备的…舞台。”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她看向斯内普:“接下来,我们需要确保哈利的安全,同时…给我们的客人创造合适的‘入场’条件。魔法部那边,辛克尼斯会处理好摄魂怪的调度,让它们在‘关键时刻’恰好出现一点…小小的混乱。”

斯内普的黑眸中闪烁着幽光,他明白格温尼维尔的意思。这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每一个角色,每一步棋,都已就位。“波特那边…”他沉吟道,“大脑封闭术的进展还算顺利,但面对布莱克,光靠这个还不够。”

“所以需要你和我,西弗勒斯,”格温尼维尔走回书桌旁,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俯身,目光直视着他,“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当然,是以一种…‘恰好路过’的方式。”

两人视线交汇,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过去的恩怨与当下的谋划交织在一起,霍格沃茨的平静表面下,暗潮已然汹涌。

而这场针对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围猎,以及其间夹杂的对于过往真相的探寻与清算,即将正式拉开序幕。

地窖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石壁上,仿佛两个蛰伏的猎手,静待猎物踏入陷阱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