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的最后几粒沙子卡在瓶颈处,迟迟不肯落下。陈三槐盯着那道缝隙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戳。
沙子哗啦一下全掉了下去。
他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然发现林守拙的脸色不太对劲。
“怎么了?”他问。
林守拙没说话,只是把手里那本账本翻了个面。
封面是烫金的,写着“阴债当铺·陈氏典行”几个大字,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百年老字号,信誉保障。”
但翻开第一页,整张纸都是空白的,只有右下角用血写了一句话:
已借未还
“……这玩意儿能当遗产?”陈三槐皱眉,“我祖上不是干这个的。”
林守拙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太爷爷不是替刘备铸过铜钱吗?”
“那是香火债。”陈三槐嘟囔着,“跟放高利贷不是一回事。”
张黑子从门口探出头来,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哼着《卖汤圆》。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首歌的?”林守拙问他。
张黑子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不知道啊,刚才好像……自动就唱出来了。”
陈三槐眯起眼,指尖弹出一枚铜钱,在空中划了个圈。铜钱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敲在铁板上。
“不对劲。”他说,“你们谁还记得审查官是怎么消失的?”
林守拙低头看着铅字,“他们宣布评分完成,然后就说‘因为你欠的,不是债’,接着就——”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墙上那道裂痕忽然开始缓缓闭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缝了起来。而地上的算盘阵也慢慢消散,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账本里。
账本的第一页,突然浮现出新的字迹:
继承人:陈三槐
债务总额:日亏三亿阴债(累计)
契约生效时间:即刻
“操。”陈三槐一把抓起钥匙,钥匙柄上的锈迹瞬间剥落,露出底下一串数字:0000001。
“这不是普通的钥匙。”林守拙凑近看,“这是……地契。”
“哪家的地契?”
“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