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船残骸的光还没散尽,扎纸战舰已经冲进了虚空尽头的裂缝。陈三槐还握着那根断掉的手柄,指尖被晶体碎屑割出几道血痕,疼得像是有人在拿桃木剑削他祖坟上的碑文。

“我说。”张黑子一边把算盘珠子拨得咔咔响,一边从影子里掏出半块桃酥,“咱能不能先吃点东西?我饿得都能啃动功德簿了。”

林守拙正用剪刀尖儿戳着一张刚冒出来的活字印刷单:“你吃桃酥不怕卡死啊?这玩意儿可是系统自动生成的。”

“不吃完怎么有力气面对宇宙重启?”张黑子咬了一口,嚼得嘎吱作响,“味道还挺正宗……就是有点像我奶奶烧的纸钱。”

“那是你奶奶没舍得买好纸。”林守拙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折纸图谱,“话说回来,这铃铛图标到底是个啥地方?”

“我家当铺。”陈三槐终于开口,声音干巴巴的,“小时候挂门上的,从没响过。”

“那你家当铺现在开门吗?”张黑子问。

“不知道。”陈三槐盯着窗外越来越近的一栋建筑,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但老何头肯定在里面——系统授权人写着呢。”

战舰猛地一震,稳稳停在一座灰扑扑的二层小楼前。门楣上挂着一块招牌,漆都掉了大半,勉强还能看出几个字:阴债典当行·陈记。

三人下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烧焦的黄纸混着旧账本的霉味。门口站着个穿长衫的伙计,脸被阴影盖住,只露出一只眼睛,滴溜溜转着。

“欢迎光临。”伙计开口,声音机械,“请出示您的悔意凭证。”

“我们是来找老何头的。”陈三槐说。

“老何头?”伙计顿了顿,突然笑起来,“你们来晚了,他早就不在这儿了。”

“那你呢?”林守拙眯着眼打量对方,“你是谁?”

“我是……”伙计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我是当年那个被抵押出去的人。”

话音未落,他的脸皮像是纸一样剥开,底下是一张泛黄的契约书,写着几个模糊的名字。

“走吧。”陈三槐没多看,径直推门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墙上挂满账本,每一页都在自动翻动,像是有人在背后阅读。柜台后没有掌柜,只有无数空算盘自己拨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记得小时候来过这儿。”陈三槐走到最里侧的一面墙前,伸手按住一本账本,“那时候太爷爷还在。”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亲情不可贷,但可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