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槐蹲下身,盯着两把剪子看了半天,忽然伸手摸了摸右边那把的剪柄,指腹蹭过一道刻痕。
“这把。”他说。
“为啥?”
“我小时候刻的。”他把剪子拿起来,借着从上面漏下来的月光照了照,“‘槐’字,歪歪扭扭的。”
林守拙凑过去看,果然看到一个像是被鸡爪子挠出来的“槐”字。
“你这字,像鬼画符。”
“我那时候才六岁,能刻个字就不错了。”陈三槐把剪子收进怀里,转身就走,“走吧。”
回到荒庙时,王寡妇还在棺材边坐着,手指轻轻摩挲着桃符,像是在数念珠。她抬头看了眼陈三槐,没说话。
“准备好了?”她问。
“准备好了。”陈三槐走到棺材前,从怀里掏出阴阳剪,握在手里,有点沉。
棺材上还贴着那张纸符,符纸微微泛青,像是在呼吸。他伸手揭下来,棺材盖子“吱”地一声,自己滑开一道缝。
“它醒了。”林守拙往后退了半步。
“不是它醒了。”王寡妇低声说,“是它等这一刻很久了。”
陈三槐深吸一口气,抬手把剪刀张开,对着棺材上方的空气一剪。
咔嚓。
没剪到东西,但空气里忽然泛起一层波纹,像是水面被石子砸中。接着,一道残影在棺材上方浮现出来,是个模糊的人形,脸是空的,只有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像两个窟窿。
“你剪不到我。”残影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你剪的,从来都不是我。”
“我剪的,是假的你。”陈三槐咬牙,又是一剪。
残影扭曲了一下,像是被风吹皱的纸,边缘开始卷曲。
“你太爷爷也没剪到。”残影继续说,“他把我藏起来,是怕你剪我,剪到你自己。”
陈三槐没说话,手指一紧,剪刀又是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