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时空裂隙,双月同天

水渍在泥印上冒完青烟,陈三槐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湿的,混着碱水和纸灰,黏在鞋帮子上揭不下来。他没动,不是因为怕,是脚底板突然发烫,像踩了块刚出炉的烙铁。

抬头。

天上有两个月亮。

一个在西,偏黄,带圈晕,正常。另一个在东,银白,边缘发虚,像是被人用橡皮擦蹭过,轮廓一直在抖。两轮月光交叠处,空气像烧开的水,泛着波纹。

他右眼的碱水开始冒泡。

不是流,是沸腾,一串串小泡从眼角挤出来,滴在道袍补丁上,滋啦作响。左眼视野里,地面那枚北斗鞋印突然裂开,不是物理裂,是时间上的——同一块泥地,同时浮现出三十个不同状态的他:有七岁那年光脚踩泥的,有师父咽气时跪在床前的,有昨夜在茶楼打翻茶杯的,还有个浑身焦黑、只剩半截身子在爬的,那是核爆后的残影。

所有“他”都在动。

所有动作的终点,都是城外万人坑上空。

那里,一道裂缝正从虚空中长出来,像撕开的伤口,边缘卷曲,露出里面不断闪回的画面:王寡妇在乱葬岗放磁带,林守拙在扎纸马,汤映红在熬汤,太爷爷在养老院举着手机跳《最炫民族风》。

他用指甲盖刮下鬓角的纸灰,混着右眼淌出的泡状液体,抹在左眼眼皮上。

视野瞬间穿透时间。

看见自己在第75章用阴阳剪剪断右手,血喷三尺,纸扎童男从血雾里站起,捧着断手往坟里埋;看见自己在第83章把账本烧了,灰烬飞向地府数据中心,引发服务器短路;看见自己在第91章接过统帅令,百万阴兵跪地,纸马啃月成粮。

这些“他”全在朝万人坑走。

哪怕已经死了,哪怕只剩一缕魂,也在爬,也在飘,也在被某种东西拽过去。

他低头看手。

掌纹里浮现出细密的红丝,跟账本上那批因果丝一模一样,只是更粗,更密,像被人用针线缝进了命格里。丝线的另一端,全指向那道裂缝。

他忽然笑了一声。

“合着我这辈子,就他妈是个快递员,专门负责把自己往坑里送。”

话音未落,裂缝中传出声音。

“乖孙,看到宇宙银行的广告了吗?”

是太爷爷。

不是托梦那种模糊音,是实打实的广播腔,带着养老院广场舞音响的杂音,连背景里京剧女团的跑调都能听清。

陈三槐没回话。

他盯着其中一个时间线里的自己——那个正和孔门生对峙的“他”。谈判桌上,协议摊开,杨石头的双重影子映在泥地,城隍服那人抬头,脸还是看不清。可就在那一瞬,那影子动了嘴。

不是说给陈三槐听的。

是说给裂缝里的汤映红。

他猛地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