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纸灰还沾在手上,刚才擦眼时蹭的。那灰忽然动了,自己拼出四个字:“往生券:1:∞”。
和他在账簿上写的公式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笑出声。
原来不是他想出了破局法。
是这鬼地方,早就给他写好了答案。
他把青瓷罐推回汤映红面前:“你这膏,副作用是催债提醒?”
“副作用是真相。”她声音低下去,“你祖先在冥河摆渡,船票是用你的阳寿买的。再不行动,他们就要被系统踢下船。”
“所以呢?”他歪头,“你让我现在就去烧往生券?”
“不。”她摇头,“我让你明白,你不是一个人在还债。”
陈三槐没接话。
他低头看自己掌心,刚才擦幻象时留下的湿痕还在,像枚没盖完的章。他忽然想起王寡妇的话——第九种招魂幡,活人血点睛。
他摸出那面小幡,幡面还带着她的体温。他用指甲在手腕划了道口子,血滴下去,正中幡心。
血没散。
它顺着红布纹路蔓延,最后在幡尾凝成一个字:“债”。
他把幡插在算盘缝里,抬头看汤映红:“你老板孟婆,知道你私下改汤配方吗?”
“她知道。”汤映红冷笑,“所以我才被贬下来。”
“那你现在是帮我,还是继续当催化剂?”
“我哪天不帮你?”她反问,“拔毒膏是真的,幻象也是真的。你祖先在催你,不是因为想活,是因为怕你死得太便宜。”
陈三槐沉默片刻,忽然从内袋抽出那张血书,翻到背面,把金泪抹在太爷爷的指纹上。
指纹亮了。
血丝蔓延,拼出一行小字:“祖坟坐标已提交,子孙运抵押程序启动中。”
他盯着那行字,右眼又开始发热。
金泪将落未落。
汤映红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腕:“你打算用往生券反杀?”
“不。”他抽回手,把血书塞进地窖铁门夹缝,正好压住那瓶洗眼液,“我是要让他们知道,活人写的债,活人也能撕。”
他转身走向后院,怀里小幡轻颤,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汤映红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后,低声说:“你撕得掉债,撕得掉命吗?”
没人回答。
风卷起一缕纸灰,粘在门槛上,缓缓拼出一个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