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映红没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眼婴儿脚心,那里纹着一圈细密的符文,正随着哭声微微发亮。
陈三槐抬手摸向嘴里的狗牙元宝,咬得更紧。
纸扎太阳花的火光开始变弱,虫群在屏障外聚成一团,银光刺眼,像是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
林守拙从怀里摸出半张残页,是《折纸七十二变》第19变的另一半,他手指翻动,纸片在他掌心折出一只纸鸟,鸟喙张开,发出无声的鸣叫。
虫群突然一顿。
陈三槐趁机往后退,脚后跟撞上楼梯,一级一级往上挪。
汤映红终于抬头,目光穿过虫群,落在他脸上。
“你逃不掉。”她说,“清算不是惩罚,是结算。你爹签的冥婚,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给你留条活路。可现在,路被堵死了。”
陈三槐没说话,右眼又流下一滴金泪,落在台阶上,烧出一个小坑。
林守拙的纸鸟突然振翅,飞向虫群,鸟身在空中散开,化作漫天纸灰,灰里夹着王寡妇山歌的旋律,虫群开始混乱,有的撞墙,有的坠地。
两人退到楼梯口,陈三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汤映红仍站在原地,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左手,指尖抹过眼尾,那一道金纹,消失了。
陈三槐转身就跑。
林守拙跟在后面,纸灰罗盘在他手里发烫,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停在“当铺”方向。
“它们要回去了。”他说。
“回哪儿?”陈三槐问。
“回账本。”林守拙声音发沉,“虫群带着契约,飞回去,就能把债务彻底钉死。你名字一签,魂就归他们了。”
陈三槐停下,从嘴里吐出狗牙元宝,上面布满牙印,还沾着血。
他抬头看天,阴云密布,没有月亮。
纸扎太阳花的光在他身后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