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槐盯着那字,右眼的泪终于停了。他伸手去摸左眼,指尖沾了血,是眼底毛细血管爆的。他没擦,只是把血抹在U盘接口上,重新插进官印暗槽。
光幕再闪。
这次不是记忆,是数据流。林守拙的AI代码从官印里涌出,像一卷被抽离的磁带,在空中盘旋。突然,空中浮现红字警告:“非授权存在,立即格式化。”
代码流一顿,随即开始重组。
纸灰从虚空中凝出,麻线自动打结,铜管缠上神经束,一个纸扎人形缓缓成形。但这次没穿围裙,没戴老花镜,而是披着夜巡鬼差的黑袍,反戴着工作证,手里握着一根哭丧棒,棒头刻着错别字版的往生咒。
他耳后还夹着一根狗尾巴草。
陈三槐看着他,没说话。
鬼差也没动,只是用哭丧棒轻轻敲了敲陈三槐的胸口,位置正好是银丝钻入的地方。
“第一世抓你逃魂的是我。”他说,“最后一世接你归站的,也得是我。”
陈三槐低头看自己胸口,皮肤下的银丝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
“所以你不是林守拙?”他问。
“林守拙死了。”鬼差说,“两百年前,他闺女被勾错魂,他扎了个纸人想替死,结果触发禁忌,整个人被系统吞了。我借他的壳活下来,等你二十年。”
“等什么?”
“等你把U盘插进肋骨。”鬼差说,“只有双重身份体主动接入,才能唤醒初代维护者。我是第一个被派下来盯流程的,也是唯一一个看过你全部轮回的人。”
陈三槐沉默。
小主,
三百七十二次死亡,每一次都有他在场。
他忽然笑了下,笑声干得像烧纸。
“所以你看着我死了三百多次?”他问。
“不止。”鬼差说,“我还看着你每次死前,都在写同一笔账。”
陈三槐抬手,把右眼的泪擦了,血混着泪,在脸上划出七道红痕。他低头看官印,暗槽里的千纸鹤还在,是杨石头用滞销冥钞折的,翅膀上印着“信用土地”铜牌缩微图。现在它微微发烫,像是刚从打印机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