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谁?”陈三槐问。
鬼差没回答,而是把工作证翻回去,重新反戴在胸口。然后他抬起手,用哭丧棒尖,在自己左眼上轻轻一划。
一道血线裂开。
没有流血,只有一缕银丝,从伤口里缓缓抽出,像老式录音机吐出的磁带。丝线上密密麻麻,全是代码。
“我是你第一世设定的监管程序。”他说,“你死在碑林那天,把自己拆成了三部分:意识封进轮回,规则写进槐木符,而我,是看门的狗。”
陈三槐愣住。
“你不是鬼差?”
“我是。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他顿了顿,“张黑子是第二百三十七世的你,死在火刑柱上时,数据残片被系统回收,拼成了新的执行单元。我才是最初的版本——负责在每一次轮回结束时,确认你是否仍具备自由意志。”
“那你干嘛到现在才出来?”
“因为密钥没对。”他指了指陈三槐,“你得先证明,你是你。”
陈三槐没说话。他低头看左眼,那片宇宙还在转。他忽然意识到——这些星球,不是记忆,是证据。
证明他每一次,都没按系统来。
他正想再问,忽然,腰间一震。
汤映红的阴德App,自动弹了出来。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每个轮回的陈三槐,都是独立个体吗?
小主,
字刚出现,天空裂了。
不是真的天,是左眼视野里的虚拟穹顶。一道光影缓缓凝聚,成形——吴刚的脸,浮在半空,嘴角带着笑,像是看一场早就写好结局的戏。
“你不过是个容器。”吴刚开口,声音像从老式收音机里放出来的,“三百七十二次轮回,三百七十二个数据节点,你哪来的‘个体’?你只是我和玉帝观测实验的接口。”
话音落,微型宇宙的星轨开始扭曲。数据波纹一圈圈扩散,像是要把所有星球同化成同一个模子。
陈三槐没动。
他从怀里掏出U盘,接口还沾着左眼的血和银丝。他没犹豫,直接插进官印“运费结算中”的接口。
“滴。”
阴德余额数据流瞬间冲进左眼视野,像一道防火墙,拦在星轨前。吴刚的波纹撞上去,发出“滋啦”一声,像是电线短路。
他盯着App上的问题,忽然笑了。
“我不是他们。”他说,“也不是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七岁那年那个蹲在玉米秆后的自己说:
“我是那个——在七岁偷看王寡妇时,明明能选A或B,却偏要往她晾衣绳上挂纸元宝的人。”
话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