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又起来了。
不是红的,是银的,像液态水银在燃烧。他把火苗引到官印上,银火顺着血迹爬进左眼宇宙,像给服务器打补丁。死亡画面一顿,暂时卡住。
“能撑三分钟。”孙不二说,“三分钟后,系统会强制刷新。”
陈三槐点头,抬手想撕下最后一块补丁——道袍后心那块拼成“勺柄”的——补丁刚离身,左眼宇宙猛地一震。
吴刚的脸又出来了。
不是投影,是直接嵌进星轨,像病毒入侵系统。他嘴角还是那副笑,但这次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一划。
星轨开始扭曲,所有星球的轨迹被拉成统一螺旋,像是要被吸进一个中心点。自由意志认证的代码被覆盖,变成一串滚动的系统提示:“格式化协议启动,轮回数据将统一归档。”
陈三槐想骂,但嘴张不开——左眼宇宙的吸力太强,连意识都在被抽走。
就在这时,鬼差动了。
他摘下焦黑的哭丧棒,从左眼伤口里抠出一点灰烬,抹在棒头。那灰是狗尾巴草烧完的残渣,是他收工路上偷拔的,也是他唯一没上交的私人物品。
他把棒子横在嘴边,低声哼起来。
不是咒语,不是往生经,是山歌。
小主,
调子歪得离谱,词也听不清,但陈三槐听出来了——是王寡妇在乱葬岗教鬼魂们唱的那首。每月十五,她放磁带,自己录的求婚录音当伴奏,鬼魂们边跳边唱,唱得比阳间广场舞还热闹。
歌声一出,左眼宇宙抖了一下。
数据波纹从哭丧棒扩散,像声波震开水面。吴刚的螺旋星轨出现裂痕,格式化进度卡在97%。
鬼差没停,反而把调子拔高。
然后,他突然哭了。
不是哼,不是抽泣,是放声痛哭。眼泪从焦黑的眼眶里涌出来,混着灰烬往下淌,哭声像生锈的铁皮被撕开,又像老式广播喇叭在漏电。
哭声撞进左眼宇宙,形成共振。
星轨裂得更厉害了。吴刚的脸开始扭曲,像素一块块剥落。就在哭声达到顶峰时,宇宙中心突然凹陷,形成一个小型黑洞,像被哭声凿出来的。
吴刚的投影被吸了进去,连同那句“你只是容器”,全被撕成碎片,卷进黑洞,消失。
宇宙静了。
倒计时还在走:00:03:11 → 00:03:10。
鬼差不哭了。他站在原地,哭丧棒垂地,灰烬从棒头簌簌落下。
陈三槐喘了口气,左眼终于不抽了。他知道这黑洞撑不了多久,系统会重建投影,格式化会重启。他得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