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走出两个人。
前面那个披着黑袍,脸藏在兜帽下,走路不带声,像是踩在棉花上。后面那个捧着个木匣,身形高大,脖子上有道深疤,走路一瘸一拐。
“黑无常?”张黑子缩了下脖子,“他怎么来了?还捧着东西?”
等两人走近,才看清领头的是阎罗王。他没戴冠冕,也没持权杖,就那么空着手,走到讲台前站定。
黑无常上前一步,打开木匣。里面是一件袍子,赤金色,绣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远看像经文,近看全是名字——每一针每一线,都缝着一个曾被资助的婴灵魂名。
“状元袍。”阎罗王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园区的纸扎灯笼同时亮了一瞬,“地府二十年未动此物。今日送来,不是给你个人,是给这套法子。”
陈三槐没接。
他知道这袍子不能随便穿。传说谁穿上它,家族三代阴债翻倍。他左眼已经看见清单上新增的条目:**陈氏祖宗,代偿教育因果,负债:八万三千阴德币**。
“我不替他们签。”他说。
“也不用你签。”阎罗王淡淡道,“昨夜已有三百二十七位家长,在梦中按下手印。他们说——孩子能上学,我们背点债,值。”
汤映红轻轻哼了一声,锅里的味道又变了,这次是炒栗子香。
陈三槐沉默几秒,终于伸手接过文书,在末尾按下拇指印。纸刚离手,便燃成灰烬。
阎罗王点点头,将状元袍轻轻披在讲台顶端。那布料展开时,整座纸扎学堂的屋顶都震了一下,仿佛有钟声在地下响起。
“教化之功,胜造七级浮屠。”他说,“此袍不压人,压的是愚昧。”
说完,转身就走。
黑无常临走前顿了顿,看了眼讲台上的袍子,又看了眼陈三槐,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但他那一声极轻的叹息,还是被风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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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次你总算做了件人事。”
人影消失在雾中,园区恢复安静。
林守拙摸出刻刀,蹲在纸马脑袋上开始凿字。“玩中学”三个字刚刻完第一笔,那马突然打了个响鼻,眼睛亮了起来。
“行了?”陈三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