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十八层地狱炼假币。”他说,“用炼尸炉的灰当酵母,酿出来的酒,能把活人变成债务燃料。”
表舅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
“报警?”
“阴司不管这种事。”
“那我管。”
他弯腰,把纸屋掀了。
灰洒在地上,风一吹,散了。
可就在最后一粒灰落地时,坛底的刻痕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全亮。
只有一个字——“叁”。
然后熄了。
陈三槐盯着那点余光,没动。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三号炉还在运转。
而且,刚刚有人动过它。
他摸了摸怀里的账本,又看了看背上的催债单。
明天午时。
还有一个时辰。
他盘腿坐下,把账本放在膝盖上,手指一页页翻。
纸张很旧,边角卷着,但每一页都干净,没有涂改。这种账本,只有内部人才能拿到。
表舅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风里传来一句话:“别死了。发改委报销不了阴间医疗费。”
陈三槐没应。
他盯着最后一页。
那里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一行字:
“汤映红今日配送孟婆汤,路线经乱葬岗东口,时间:卯时三刻。”
他看了眼天。
快亮了。
汤映红要来。
她不知道自己送的是什么。
但她每次来,都会带来一点师父的气息。
他记得师父咽气前说的话:
“钱是假的,债是真的。人可以骗鬼,鬼不能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