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会与他一同温书散步,但心思却时常飘远。
连梁山伯这般迟钝之人,也隐约察觉到了她的几分心不在焉,只是憨厚地将其归咎于她近日心事繁多。
而另一处院落,则是另一番光景。
祝英齐自黄良玉下葬后,便彻底沉沦于悲痛与自责之中。
终日借酒消愁,形容憔悴,往日那个英挺沉稳的祝家八公子仿佛换了个人。
玉兰则抓住了这个机会,每日亲自熬煮醒酒汤、准备清淡饮食,不顾他最初的暴躁驱赶,默默守候,悉心照料。
她的温柔与坚持,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渗透着祝英齐冰封死寂的心湖。
祝英台虽心中牵挂兄长,但因着深深的愧疚与那日兄长暴怒的阴影。
始终不敢轻易前去探望,只得从玉兰或下人口中探听零星消息,心中亦是备受煎熬。
又过了几日,许久未曾主动出现的祝英齐,竟然来到了祝英台的斋舍门外。
他依旧消瘦,胡茬未净,眼窝深陷,但那双眸子却不再是死寂的灰暗,而是重新燃起了一丝沉静却坚定的光。
“九妹。”他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再狂躁。
祝英台打开门,看到兄长这般模样,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眼眶瞬间就红了:“兄长……”
祝英齐看着她,眼中掠过深深的复杂情绪,有悲痛,有愧疚,最终化为一声长叹:“进去说话。”
兄妹二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悲伤与隔阂。
良久,祝英齐才艰难地开口:“九妹,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祝英台猛地抬头,泪水滑落:“兄长何出此言!该道歉的是我!若不是我……”
“不。”祝英齐打断她,摇了摇头,语气沉痛却清晰。
“良玉的事,错不在你。是那秦京生猪狗不如!而我……当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你身上,对你说了那些混账话,还……还险些对你动手。是兄长对不起你。”
他这番话,显然是经过深刻反思后而来。
这些时日,玉兰的默默陪伴,酒精的麻痹,以及痛到极致后的麻木,反而让他逐渐清醒过来,看清了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