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囚徒困境

穿过入口的刹那,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外界的星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间感。

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内部中空的星球,或者是一个独立于正常宇宙之外的奇异空间。头顶“天空”是缓缓旋转的、由暗金色金属和幽蓝能量脉络构成的复杂结构,如同倒悬的机械星云。脚下则是光滑如镜、看不到丝毫接缝的暗色金属地面,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腥气和微弱能量流动的气息。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引力似乎被某种力量精确地控制着,让他们能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星环内部。“摇篮守卫”的……体内。

“深蓝之剑”被那股牵引力轻轻放置在了一片空旷的“广场”中央,如同被陈列的展品。随后,牵引光束消失,星环入口在后方缓缓闭合,将最后一丝与外界的联系彻底切断。

他们被彻底关押了。

悬浮在舰外的沈逸风(协调者),也随着星舰一同进入了这片空间。他依旧悬浮在那里,幽蓝的眼眸扫视着这片属于“摇篮守卫”的领域,仿佛回到了家一般自然。

【监管区域已抵达。】他冰冷地宣告,【所有乘员,禁止离开载具。等待进一步评估指令。】

说完,他不再理会舰内的众人,身形化作一道幽蓝流光,朝着这片空间深处那复杂机械结构的核心区域飞去,瞬息间便消失不见。

只留下死寂的星舰,和舰内三个身心俱疲、陷入绝境的人。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几个小时,在这片失去正常时间流逝感的空间里,时间变得毫无意义。

林悦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已干,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看向苏瑶,看向元元,声音嘶哑地开口:“我们不能……就这样等下去。”

苏瑶靠着冰冷的舱壁,缓缓滑坐在地,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这位一直坚强冷静的指挥官,此刻肩膀微微耸动,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她很快又抬起了头,眼中虽然布满血丝,却重新燃起了不屈的火焰。

“当然不能。”她声音低沉,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个‘协议’到底是什么,沈逸风身上发生了什么,还有……这个鬼地方,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

她的目光投向元元:“元元,你的系统……还能运作多少?能不能尝试扫描这个空间?或者……链接星舰的数据库,看看有没有关于‘摇篮守卫’或‘监管协议’的只言片语?哪怕是最古老的、被当成神话传说记录的碎片也行!”

元元尝试抬起那条完好的左臂,指尖在虚空中轻点,一个微小的、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操作界面投射出来。“核心运算单元受损37%,外部传感器链接中断,数据库本地存储单元……部分可读取。”他一边操作一边汇报,语气依旧冷静,“尝试扫描本地空间结构……空间曲率异常……非欧几里得几何……存在多重折叠维度迹象……初步判断,这是一个高度发达的超立方体监牢,或者说……一个精心设计的观察室。”

超立方体?观察室?

林悦的心不断下沉。

“数据库检索……关键词:‘摇篮守卫’、‘监管协议’、‘深蓝权限’……”元元的战术目镜上数据流艰难地滚动,“……匹配到十七份加密等级‘传说’或‘禁忌’的碎片文件……大部分内容严重损毁……正在尝试破解……”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焦油中跋涉。

终于,元元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破解完成部分……内容……令人困惑。”

“说什么?”苏瑶立刻追问。

元元将破解出的文字片段投射到空中,那是由古老语言和抽象符号构成的记录,旁边附带着元元的翻译:

碎片一(来源:星耀城上古星象石板拓本,年代不可考):

“……当群星归位,深渊之眼将再次睁开……持深蓝印记者,行于摇篮之畔,守卫自虚空而来,审判亦或救赎,皆在一念之间……”

碎片二(来源:‘方舟’前身机构,‘禁忌科技考古司’绝密档案,标注‘可靠性存疑’):

“……‘监管协议’非创造之物,乃发现之理……如同宇宙常数,早已存在……‘协调者’非主宰,乃仆从,服务于某种……更高层面的平衡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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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三(来源:反抗军情报网截获的、疑似与沈家先祖有关的加密日记残页):

“……吾族使命,非守护星核,乃守护‘协调’之可能……然‘守卫’冰冷,协议无情……若‘协调者’迷失于职责,亦将成为……最可怕的狱卒……”

碎片四(来源:未知,数据格式极其古老,混杂在星舰底层冗余信息流中被发现):

“……警告:协议存在底层冲突指令……‘摇篮监管’与‘文明存续’……优先级未定义……‘协调者’意识过载风险……极高……”

一段段破碎的信息,如同散落在时间洪流中的拼图碎片,非但没有带来清晰的答案,反而勾勒出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扑朔迷离的真相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