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刚过,唐启就像片影子滑向哨塔。羊皮靴踩在结霜的瓦片上竟没发出半点声响,这是他在大理跟马帮学的绝活。
哨兵抱着枪打盹,怀里的酒葫芦随着鼾声轻轻摇晃。唐启的匕首横在他喉结前时,这可怜虫还梦呓似的咕哝着"再喝一杯"。
与此同时,徐长三正用绞索套住暗哨的脖子。"对不住。"徐长三在他耳边低语,手上力道恰到好处地让人昏迷却不致命。远处传来布谷鸟叫,李石头那组也得手了。
营房里的鼾声此起彼伏。王二牛划亮火柴,跃动的火苗照见通铺上横七竖八的躯体。有人嘟囔着翻身,露出枕头下没上膛的老套筒。
徐长三打了个手势,队员们像幽灵般散开,熟练地用用毛布巾捂住口鼻。有个精瘦的士兵突然惊醒,还没喊出声就被王二牛用枪托轻轻敲在后颈,力度精确得能放倒一头牛而不留后遗症。
"绑结实些。"唐启踹开队官宿舍的门,王队官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肚皮随着呼噜声起伏。床头挂着的手枪皮套有少许灰尘,扳机槽里还卡着子弹。
当晨雾还萦绕在山坳时,两百三十七名"粽子"已经在操场排成歪歪扭扭的方阵。绳索摩擦声和压抑的抽泣混作一团,那些光着屁股的士兵,羞愧到无地自容。唐启踩着皮靴踏上木台,脚步声惊飞了在旗杆上歇脚的乌鸦。
"我很失望。"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抽泣戛然而止。晨风吹动他未扣的领口,露出锁骨处子弹擦过的旧伤,“昨夜要是真刀真枪,现在你们就是满地尸首,包括你们几个,王队官,李队官。”
被点名的人猛地抬头,麻绳勒进肥肉里渗出血丝。唐启踱到他面前,突然抽出毛瑟枪顶住他眉心。
"咔嗒。"唐启扣动空枪的扳机,笑声比枪机声更冷,"连自己枪里有没有子弹都不知道?"他转身面对众人,阳光将他影子拉长成投枪的形状,
滇军成军时靠名声就能逼得袁大头下台,靠的就是穷得只剩命的狠劲!唐启怀疑自己现在给他们的太多了,以至于私下里不是喝酒就是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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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战没赢过,不是因为指挥,装备问题,纯粹是龙云统治下滇省人的政治认同不足,而外战没输过,全是保家卫国的民族血性。
思考完毕,唐启高声说道:“就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别说保家卫国,就是这里丢了只鸡,你们也不当回事。我让你们守着自己的,多少人睡觉的时候能枪不离手?那几个光屁股的,你们当兵干什么?自己的裤衩子都保不住,我还指望你们保护火药厂,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