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一样——!”
他的笔迹陡然变得狂放,几乎要划破纸张:
“让咱们的娃儿!以后的娃儿!都能在暖和的炕头上!长大——!!!”
最后一个“大”字,他拖得很长很长,笔锋几乎戳破了信纸,留下一个深色的、墨点般的顿挫。写完这几个字,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瞬间垮塌下来,捏着铅笔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膝盖上,微微颤抖。
一股滚烫的东西毫无预兆地冲上鼻腔和眼眶,他猛地低下头,把额头死死抵在冰凉的、还带着铅笔字迹的信纸上,肩膀难以抑制地剧烈抽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那呜咽声被厚重的军装布料死死捂住,只有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在昏黄的光线下投下不断晃动的、巨大的阴影。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深处。一间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只有壁炉里干燥的桦木噼啪作响,将跳跃的暖光投射在深红色的波斯地毯和光可鉴人的长条会议桌上。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烟味、浓烈的伏特加酒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焦虑。
巨大的会议桌旁,坐着十几个身着笔挺元帅和将军制服的男人。肩章上的金星在炉火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他们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燃烧殆尽的烟蒂,有些甚至被粗暴地拧断。
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阴沉,仿佛窗外莫斯科冬季铅灰色的天空直接压在了他们的眉宇间。墙壁上那幅巨大的、覆盖了整个东欧和西伯利亚的军事地图,此刻像一张无声的控诉状,尤其是地图上那大片代表远东的、冰雪覆盖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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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桌顶头,主持位置。苏联元帅谢苗·康斯坦丁诺维奇·铁木辛哥,这位以刚毅冷硬着称的国防人民委员,此刻却像一头被逼到角落的困兽。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重重地压在铺着绿色呢绒的桌面上,手里紧握着一份薄薄的、边缘甚至有些卷边的绝密情报摘要。那几页纸在他宽大粗糙的指关节下,被捏得变了形。
“………确认的情报来源…不止一个…” 负责远东情报汇总的瓦图京大将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不敢直视铁木辛哥的眼睛,目光飘向地图上那片遥远的冻土,“…张家口…集结规模…前所未有…超乎想象…他们的装甲部队…数量…可能超过五个…不,七个精锐师…” 他每吐出一个数字,都像是在给自己宣判,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艰难。
“荒谬!” 一个脾气暴躁的方面军司令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几个高脚酒杯嗡嗡作响,里面暗红色的酒液泼洒出来,在深绿色桌布上留下刺眼的污迹,“七个装甲师?瓦图京同志!远东的铁路运输能力是纸糊的吗?还是那些中国佬的坦克会自己飞过去?那些冻土荒原,连我们的T-26开过去都会陷进泥沼!他们拿什么支撑?靠喝风吗?!”
“不是…T-26那种破烂…” 瓦图京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颤抖,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是全新的型号…代号…‘东北虎’…情报显示…重量…可能超过我们的KV-1…火力…主炮口径…推测在85毫米以上…甚至更大…” 他每说出一个参数,都感觉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下降了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