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目光越过那些颤动的丝线,精准地落在裴铮脸上,笑意加深了,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怜悯,还有一丝彻骨的冰冷。
“裴御史,”他开口,声音清润温和,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辛苦了。”
他手指轻轻一勾,一根连接着知府杨知节的丝线猛地一颤。那形容枯槁的杨知府喉咙里立刻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生锈的机括在强行转动。
“孤的龙脉煞气,”太子微笑着,像是在询问宾客今日的茶点是否可口,“滋味如何?”
“龙脉煞气”四字如同最终判决,轰然砸落!
裴铮如遭雷击,腰间按着尚方宝剑的手猛地一僵,五指瞬间脱力。几乎是同时,一股蛰伏在他脏腑深处数月之久的阴寒剧毒,随着太子那一句话,豁然苏醒,疯狂躁动起来!
那不是疼痛,是万蚁钻心噬骨!是经脉被寸寸冻结又狠狠敲碎!是丹田气海被无情撕裂、搅动!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间挤出。裴铮的身体剧烈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那片幽蓝的傀儡之光开始扭曲、旋转。冷汗顷刻湿透重衣,额上青筋暴起,突突乱跳。他不得不伸出另一只颤抖的手,死死按住小腹,试图对抗那几乎要将他彻底撕成碎片的恐怖动静。
剑,就在腰间。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可他此刻,连把它拔出一寸的力气都没有。
昏昧的光线下,太子的笑容愈发清晰温润,他欣赏着裴铮的痛苦与挣扎,如同欣赏一曲精心排演的歌谣。
幽蓝的丝线无声颤动,满堂傀儡保持着僵死的仪态。
裴铮的指尖在剑柄上抽搐,冷汗沿着他煞白的下颌线,一滴、一滴,砸落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
绽开无声的绝望。
太子萧琰的手指轻轻拂过一根最为粗壮的幽蓝丝线,那丝线连接着颖州知府杨知节的眉心。杨知节空洞的眼珠微微转动,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像是在替他的主人发出无声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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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苦,对吗?”太子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关切,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针,扎进裴铮剧痛翻腾的识海,“龙脉乃国本,其煞气至阴至霸,却又与国运相连。寻常人触之即死,裴大人却能以凡躯承载数月之久,不愧是父皇钦点的能臣,筋骨意志,确非常人可比。”
裴铮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是恨,而是竭尽全力对抗那几乎要让他蜷缩倒地、哀嚎打滚的撕裂感。他试图调动内力,但那苦修多年的真气此刻却如同被冻住的江河,稍一引动,反而加剧了煞气的反噬,喉头一甜,一股腥锈味猛地涌上。
他强行咽下,嘴唇被咬出血痕。
视线开始模糊、晃动。太子含笑的脸,满屋幽蓝的丝线,僵立的傀儡官员,都在扭曲旋转。唯有腰间尚方宝剑的冰冷触感,还残存着一丝真实的刺痛,提醒着他的使命,和他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