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闭了地图,久久地坐在床边,望着窗外。
几天后,李医生带来了一本厚厚的、带有大量图片的书籍——《世界地理图册》。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书放在他的床头。
黄小磊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他看得很慢,目光在那些壮丽的自然景观、奇异的城市风貌、不同肤色人群的脸上停留。世界太大了,好的,坏的,美丽的,残酷的,都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他的沙盘,也因此悄然改变。他不再仅仅局限于那座桥梁和周围的模型。他开始用一些蓝色的布料代表海洋,用不同颜色的沙子代表各大洲的粗略轮廓。那个代表他的小人,被他放在了“亚洲”的某个位置,而手指,却指向了遥远的“非洲”。
一个懵懂的、关于世界性苦难与关联的认知,正在他心中缓慢地、艰难地成型。
然而,现实的打击来得更快。警方那边关于“幸存者”营救的努力,在经历了短暂的希望之后,传来了令人沮丧的消息:由于对方内部管控突然极度加强,原定极其脆弱的营救通道被迫中断,尝试失败!所有外部人员必须立刻撤离相关区域,以避免更大风险!
消息传到李医生这里时,她正在陪黄小磊做沙盘。她接完电话,沉默了很久,才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将这个结果告诉了黄小磊。她强调了行动的艰难和警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试图淡化失败带来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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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磊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慢慢放下了手中那个代表“幸存者”的小人模型(他之前偷偷用橡皮泥捏了一个模糊的人形),然后,用手指,将沙盘上代表“非洲”区域的沙子,缓缓抹平了。
一个无声的、绝望的动作。
希望燃起,又熄灭。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李医生感到一阵心痛,不知该如何安慰。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黄小磊在抹平了“非洲”之后,并没有陷入崩溃或更深的沉默。他抬起头,看着李医生,眼睛里有泪光闪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破碎后的坚定。
他拿起那个被他抹平的小人,放在手心,看了很久。然后,他极其缓慢地、用刚刚学会还不熟练的手语,比划着:
“他(她)……还在……那里。”
接着,他指向沙盘上被抹平的非洲,又指向缅甸的方向,最后指向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