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灼热的闪电,从摔落的背部和腿部炸开,瞬间席卷了李琟的全身。眼前不是黑暗,而是一片迸溅的、扭曲的金色与红色光斑,耳中充斥着血液奔流的轰鸣和门外那狂暴的、仿佛要拆毁一切的砸门声与吼叫。
“……滚出来!!屠夫哥要见他!现在!!”
意识在剧痛和喧嚣的边缘剧烈摇摆,几乎要彻底碎裂。他趴在地上,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紧贴着他汗湿、疼痛的脸颊,灰尘和刚才震落的碎屑呛入他的口鼻,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完了。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在他刚刚触摸到那个可能通往生天的微小缺口时,在他刚刚验证了天花板之上确实存在一个空间的瞬间,一切就要结束了。“屠夫”要见他。在这个时间点,以这种方式。
不是往常那种带着审视和玩味的降临,而是粗暴的、急迫的、充满了未知危险的传唤。
为什么?是因为他攀爬墙角的行为被发现了?还是因为上方那个盟友的投递终于暴露?或者……工厂外部发生了什么巨变,使得“屠夫”决定提前结束这场“游戏”?
铁门外,钥匙在锁孔里疯狂转动的声音刺耳地响起,伴随着守卫更加不耐的咒骂。
“咔哒!哐!”
锁舌弹开,铁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外拉开,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昏黄而刺眼的光线(似乎是多个手电筒)瞬间涌入,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李琟蜷缩在地、狼狈不堪的身上。光线刺痛了他早已适应黑暗的双眼,他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杂乱的、沉重的脚步声涌入狭小的禁闭室。至少有三个人。
“妈的,还真没死透?”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一只穿着肮脏军靴的脚毫不留情地踢在李琟的肋部,不算太重,却带着十足的侮辱意味。
剧痛让他身体猛地一缩,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哼。
“少废话,拖走!屠夫哥等着呢!”另一个声音催促道,更加急躁。
两只粗壮的手粗暴地抓住了李琟的手臂,将他像拖死狗一样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的双腿虚软无力,根本无法站立,几乎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那两只手上。脑袋无力地垂着,视线模糊地扫过地面,看到了自己刚刚摔落的地方,以及……不远处,那块他还没来得及吃完的、苦涩的植物块茎,正静静地躺在污秽中。
被发现了吗?他心头一紧。
但守卫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他们粗暴地拖拽着他,向门外走去。经过门口时,李琟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依旧放在原地的、装着饼干和药片的塑料袋。
他被拖出了禁闭室,重新回到了那条熟悉而阴暗的走廊。光线虽然昏暗,但相比禁闭室的绝对黑暗,已然刺目。空气中也混杂着不同的气味——霉味、汗臭、消毒水,还有一种……隐约的、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烟火气?
走廊里异常安静,除了他们这几个人的脚步声和粗重喘息,听不到往常那些隐约的车间噪音或巡逻队的交谈。这种寂静,与他被拖出来前的狂暴砸门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他被拖拽着,踉跄地向前。方向……不是通往车间,也不是通往他之前去过的“医疗室”或办公室,而是向着走廊的更深处,一个他从未被带往过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