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施的鼓励和陪同下,林薇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的痛苦——失眠、无休止的负面情绪、对一切失去兴趣、巨大的无价值感,
以及……那段让她彻底崩塌的、无望的情感。
她没有提乾哲霄的名字,只是用一个“他”来代替。但苏医生听得很专注,不时用温和的话语引导她更深入地探索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他说,我的痛苦源于执着……让我放下……”林薇说到这里,泪水又涌了上来,“可是苏医生,我怎么放下?”
“我感觉……感觉自己的心被挖走了一块……那里只剩下一个空洞……呼呼地漏着风……”
苏医生递给她一张纸巾,声音平和而有力:
“放下,并不是否认你的感受,或者强迫自己忘记。”
“恰恰相反,放下是首先需要承认和接纳你此刻的痛苦,承认这份感情对你的重要性,承认你的失落和悲伤。这些都是真实的,值得被尊重的情绪。”
她看着林薇,眼神充满理解:
“当我们强行去‘放下’或者压抑某种情绪时,它反而会变得更强大。我们需要做的,是像对待一个受伤的朋友一样,去理解和陪伴你内心的那个痛苦部分,看看它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需要的是什么?”林薇茫然地重复。
“也许,它需要的不是某个特定的人的回应,而是被看见、被理解、被关怀,以及……找到除了那段关系之外,你自身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苏医生缓缓说道,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慢,也会反复,但每当你愿意去倾听和理解自己内心的痛苦时,你就在疗愈的路上前进了一步。”
林薇怔怔地听着,这些话与乾哲霄冰冷的“空”和“幻”截然不同,它们带着温度,试图去理解和拥抱她的痛苦,而不是否定和切割。
第一次咨询结束了。
离开咨询中心时,林薇虽然依旧沉默,但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浓重绝望,似乎被撬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感到刺眼和抗拒。
秦施看着她细微的变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但至少,林薇愿意迈出这一步了。
晨光虽然微弱,但终究刺破了沉重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