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疤痕与勋章

祁同伟是在剧痛中恢复意识的。

他眼皮沉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他花很长时间才适应病房内昏暗的光线,看清了守在床边的,是程度和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

“厅长,您醒了!”程度声音带着哽咽和难以抑制的激动,“太好了!您昏迷了三天,可把大家急坏了!”

祁同伟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程度连忙用棉签蘸水湿润他的嘴唇。

缓了片刻,他才用沙哑微弱的声音问:“…兄弟们…怎么样?”

“都好!都好!参与袭击的三十三人,当场击毙七人,重伤十六人,其余全部抓获!我方除了您,只有两名同志轻伤!厅长,您…您太神了!”程度语气中充满了崇拜。

祁同伟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感受到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那是勋章,也是代价。

他闭上眼,积蓄着一点力气。

程度犹豫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更浓的兴奋和敬畏,压低声音道:

“厅长,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省委常委会刚刚通过决议,提名您为副省长人选,继续兼任公安厅厅长,并且…提名您兼任省监察委员会主任!文件已经上报中央,公示期马上就要开始了!”

“……”

祁同伟猛地睁开眼,那双因失血而略显黯淡的眸子,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死死盯着程度,仿佛要确认这不是麻醉药未退的幻觉。

副省长?省监察委员会主任?

这两个头衔,如同两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酸楚、释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委屈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多年来用坚硬外壳筑起的堤坝。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眶无法控制地迅速泛红、湿润。

程度识趣地带着警卫悄然退到外间,留下祁同伟独自消化这石破天惊的消息。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祁同伟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视线渐渐模糊。

副省级…监察委员会主任…

曾几何时,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野望,却也是他几乎不敢触碰的奢望。

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娃,从岩台山那个穷沟沟里爬出来,考上汉东大学,进了公安系统,一路走来,哪一步不是豁出性命去拼、去争、去抢?

他流过多少血,受过多少伤,熬过多少不眠之夜?没有人知道。

别人只看到他火箭般的升迁,只会在背后嚼舌根,说他的官是“哭坟哭来的”,是“给梁璐下跪求来的”。

“哭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