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负老师和则川书记的信任。”他沉声应道。
这顿饭,吃得温暖,却也让他肩上的担子感觉又重了几分。
……
从高育良家中出来,夜色已深。
祁同伟没有让司机送,自己开着那辆黑色的大G,鬼使神差地驶出了市区,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开到了城郊那座可以俯瞰大半城市灯火的野山山顶。
初秋的山顶,夜风已带寒意,吹得他单薄的夹克猎猎作响。
他靠在冰冷的引擎盖上,点燃了一支烟。山下,京州的万家灯火如同铺陈开的碎钻星河,繁华,却遥远。
几天没见到秦施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随即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
那个在会议室里冷静专业的她,那个在茶水间被他换走咖啡时微微错愕的她,那个在雨夜与他并肩同行、手指无意触碰时带来触电感的她,那个收到护眼胶囊时低声道谢、耳根泛红的她……
祁同伟内心独白:
真是疯了……祁同伟,你他妈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就……
是因为她那双眼睛?太干净了,跟这汉东的浑水格格不入。是因为她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儿?还是因为……在她面前,我好像不用永远是那个提着刀、满身血腥气的祁阎王?
可笑。我这条从岩台山沟里爬出来的命,一路踩着刀尖、跪过屈辱才走到今天,早就该断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梁璐……哼,那样的‘高门’……而她?她应该有个光明顺遂的未来,而不是跟我这种在淤泥里打滚、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摔下去的人搅在一起。
高育良的信任,陆则川的重用,这副省长的位置……多少人眼红盯着?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感情……感情是他妈最没用的东西,是软肋,是破绽!
可这心里……怎么就他妈的……空了一块呢?
……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却填不满那份突如其来的空洞。
抬头望向天际,一轮冷月孤悬,清辉洒落,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一片罕见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与柔软。
他习惯了算计,习惯了搏杀,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包裹一切。
可此刻,在这无人的山顶,面对这轮亘古的月亮,那份被强行压抑的情感,如同月光下的暗流,无声却汹涌地冲刷着他冰封的心防。
山下城市的喧嚣与他无关,京州酒吧里的笑语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人,站在高处,迎着冷风,与自己的内心,进行着一场沉默而激烈的战争。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得像一头离群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