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门,然后不等里面回应,便推门而入。

沙瑞金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对于陆则川的闯入,他似乎并不十分意外,只是抬起眼,深邃的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带着一丝探究。

“瑞金书记,”陆则川关上门,隔绝了内外,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我们需要谈谈。”

沙瑞金放下文件,身体微微后靠,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书房里只开了桌上一盏台灯,光线昏黄,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仿佛两座对峙的山峦。

“高育良的自首,田国富的疯狂,这一切,您不觉得太像一场戏了吗?”陆则川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沙瑞金。

沙瑞金沉默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没有立刻回答。

陆则川继续道:“我们都是京城来的,有些规则,你知我知。高育良背后是谁,你我都清楚。他们舍得弃掉高育良这颗经营多年的棋子,甚至可能主动推动他‘自首’,目的绝不会仅仅是断尾求生。他们在清理门户,同时也在麻痹我们,为我们树立一个像田国富这样明显的靶子。”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却更加清晰:

“瑞金书记,我怀疑他们的真正目标,不仅仅是汉东,可能还包括江东的行动,甚至……是更大的布局。我们如果继续这样互相防备,各自揣摩,很可能都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最终落入彀中!”

沙瑞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则川同志,你的警惕性很高。但是,证据呢?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推测。”

“有些斗争,等拿到确凿证据的时候,就已经晚了!”陆则川语气坚决,

“我今天来,不是来向您寻求证据,也不是来请求指示。我是来表明态度,也是来寻求……合作。”

他用了“合作”这个词,而不是“支持”或“服从”。

沙瑞金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仔细地审视着陆则川,仿佛要重新评估这个一直以来被他视为需要“磨砺”的年轻对手。

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两人沉稳的呼吸声。

良久,沙瑞金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则川,你比我想象的,成长得更快。”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不错,高育良的事,没有那么简单。那边……风,确实很大,也很乱。”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对着陆则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小主,

“我的使命,是确保汉东平稳,不能乱。但有些人,希望它乱,只有乱了,他们才能火中取栗,才能掩盖更大的问题,甚至……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