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府,丹徒县衙。
夜色如墨,县衙大堂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压抑得令人窒息。丹徒县令周文博,一个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癯的官员,此刻却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死死抵着地面,声音带着哭腔与无尽的恐惧:
“陛…陛下!臣…臣有罪!臣…臣失察!臣…万死啊陛下!”
他身旁,县丞张茂才(张乡绅族兄)、主簿李有财(当地粮商之子)、户房司吏赵德贵(赵家旁支)等一众县衙佐贰官、胥吏头目,更是瘫软在地,面无人色,如同待宰的羔羊!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皇帝…竟然微服私访!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抓住了他们舞弊的铁证!
朱啸端坐主位,玄色常服在烛光下泛着冷峻的光泽。他面无表情,熔金般的眸子扫过下方抖成一团的众人,目光最终落在周文博身上,声音平静得如同九幽寒冰:
“失察?周文博…你一句‘失察’…就想搪塞过去?”他猛地一拍惊堂木!
“啪——!”
声如炸雷!震得所有人肝胆俱裂!
“步弓舞弊!飞洒嫁祸!册籍篡改!”朱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丹徒一县!清丈田亩!竟被尔等蠹蠹虫…玩弄于股掌之间!贫者田少而赋重!富者田多而税轻!此等颠倒黑白!鱼肉百姓!动摇国本之举!岂是一句‘失察’可盖过?!”
他目光如刀,刺向张茂才、李有财、赵德贵等人:“尔等!身为朝廷命官(佐贰)、吏员!不思报国!不思安民!却与地方豪强沆瀣一气!盘剥乡里!欺上瞒下!视新政如无物!视朕…如无物!此等行径…与谋逆何异?!”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张茂才等人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臣等…臣等也是…也是被逼无奈啊!张家…李家…赵家…在丹徒…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我等…若不听命…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家破人亡啊陛下!”他们试图将责任推给背后的家族势力。
“被逼无奈?”朱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杀意凛然,“好一个…被逼无奈!那王老汉…被逼得卖女抵债!也是无奈?!那无数被‘飞洒’虚田、压得喘不过气的贫苦百姓…也是无奈?!”
他猛地起身,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大堂:
“来人!”
“末将在!”方正化如同鬼魅般现身,身后数名龙鳞卫精锐,杀气腾腾!
“丹徒县令周文博!昏聩无能!纵容下属!渎职失察!革职!锁拿!押送京师!交刑部、都察院严审!”
“县丞张茂才!主簿李有财!户房司吏赵德贵!及涉案所有胥吏!贪赃枉法!舞弊营私!勾结豪强!欺压百姓!罪证确凿!立斩不赦!抄没家产!诛连三族!”
“张家、李家、赵家…涉案豪强!家主锁拿!家产抄没!田产充公!按新政清丈!一体纳粮!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旨!”方正化眼中寒光爆射!龙鳞卫如狼似虎,扑向瘫软在地的众人!
“不——!陛下饶命!饶命啊——!”凄厉的惨嚎瞬间充斥大堂!但很快…便被拖拽声和刀鞘撞击声淹没!血光…即将染红丹徒县衙!
周文博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丹徒县…这天…彻底变了!
------
次日清晨,丹徒县城。
昨夜县衙的血腥与肃杀,并未惊扰黎明的宁静。但一则震撼的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丹徒上空!
“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