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求桂深入辽东的同时,朱啸在御书房内,向即将返回任所的孙承宗展示了一幅宏大的蓝图。
“孙师,” 朱啸指着巨大的辽东舆图北部那片广袤区域,“可知朕为何坚持要收复并倾力经营此地?”
孙承宗凝重道:“辽东乃神京左臂,战略冲要,自是不可有失。”
“不止于此!” 朱啸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地图,“朕得昊天启示,知之甚详!辽东北部,覆盖着厚达数尺乃至丈余的‘黑土地’!此土之沃,天下无双!捏一把能出油,插根棍子能发芽,乃天赐之瑰宝!其潜力若能尽释,产出的粮粟,足以供养大半个大明,使帝国永绝饥馑之患!”
孙承宗纵然阅历丰富,也被这描述震撼得倒吸一口凉气:“陛下…此言若真,辽东实乃我大明复兴之根基所在!”
“千真万确!” 朱啸语气斩钉截铁,“故此,朕欲倾力将这片黑土荒原,变为我大明最稳固的天下粮仓!此事,非孙师不能总揽。”
他沉声道出计划:“一,命天命军各部,除戍守外,分批开展大规模军屯,以为示范和先锋。二,颁布《辽东垦荒令》,招募关内无地流民、返乡百姓,由朝廷提供粮种、农具、耕牛,并免三年赋税!三,朕会通过天工院,提供耐寒高产的新式粮种,于辽东优先推广。”
孙承宗听得心潮澎湃,白发微颤,深深一揖:“老臣领旨!必竭尽残年之力,将这片黑土黄金之地,悉数垦辟,献于陛下,福泽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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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铁岭县衙,朱求桂心头的火气压成了冷铁。他知道,杀一个钱有财不过刚开始。辽东要真正活过来,得让百姓敢信——信朝廷真能护住他们,信这世道真能变好。
越往北走,人烟越稀,风声越紧。那日傍晚,天阴得像蒙了灰布,风刮得人脸上生疼。三人在道旁寻到个破旧驿站歇脚。几间土屋子,马棚歪了一半,破旗在风里噼啪响,又荒又冷。
进了堂屋,油灯呛人,零星几个行商和猎户闷头啃饼喝汤,没人吱声,只有喘气和咽口水的声音。
朱求桂角落坐下,要了汤面,闭眼听着。两名护卫一左一右,不漏一丝动静。
旁边一桌猎户行商的低语,很快钻入他耳中。
一个络腮胡猎户灌了口浊酒,哑声道:“听说了没?官府又喊人去开原、安东垦荒,说地肥得很?”
对面精瘦行商嗤笑:“信他个鬼!前几年不也这么骗?鞑子一来,啥都没了!现在虽说八旗杀尽了,可蒙古鞑子还在北边虎视眈眈呢!这时候让我们去垦荒,不是送死是什么?”
另一个老猎户点头:“老王说得是。俺可听说,蒙古林丹汗的人马还在附近晃荡!抢粮抢人,比野狼还凶!这节骨眼上,谁敢去?”
精瘦行商压低声道:“就是!八旗是没了,蒙古鞑子可没绝!官府光说垦荒好,谁保咱们平安?地开出来,鞑子马蹄一踩,全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