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五年,六月初一,江户城西,原德川家阅兵场。
初夏的日头毒辣,照在昔日幕府耀武扬威的宽阔场地上,蒸腾起一股土腥与铁锈混杂的气味。可今日,这片土地注定要被另一种颜色浸染——大明赤旗的猩红,与即将泼洒的叛臣之血。
高台耸立,大明龙旗在燥热的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巨龙苏醒后的第一声喘息。台上,海军提督俞咨皋按剑而立,面色沉静如水;辽国公卢象升一身戎装,虎目扫视全场,不怒自威;平辽侯毛文龙嘴角噙着一丝冷冽的笑意,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刀柄;伏波伯戚镇海则如磐石般肃立,目光锐利如鹰。在他们身后,明军将领甲胄鲜明,在日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台下,黑压压跪倒了一片。素服、散发、缚手——废黜了“天皇”尊号的后水尾、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以及酒井忠胜(其首级已盛于木盒)、土井利胜、板仓重昌等核心幕臣,还有那些曾负隅顽地的岛津、伊达、前田等大名。他们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丧家之犬,在明军锐利的目光下瑟瑟发抖。远处,是被明军刀枪“请”来观礼的数万江户市民,人人面色惨白,大气不敢出,整个场地死寂得只能听见旗帜翻卷的扑啦声。
“带——罪——酋!”司礼官运足中气,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沉重的脚镣声哗啦啦响起,如同地狱的锁链在拖行。献俘队列开始蠕动。
第一个被拖拽出来的,是后水尾。他早已没了昔日所谓“万世一系”神子的威严,脸色蜡黄,眼神涣散,华丽的衣袍沾满污渍,走路都需要两名明军士兵架着,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皮囊。
“罪酋,原倭国伪天皇,后水尾!僭越称尊,不臣天朝!”司礼官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紧接着是德川家光。这位曾经的征夷大将军,此刻头颅几乎要埋进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尘土中砸出一个小小的湿痕。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台上那些决定他生死的身影。
“罪酋,伪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纵容倭寇,侵扰海疆,负隅顽抗,罪无可赦!”
再后面,是酒井忠胜的首级——怒目圆睁,凝固着死前的惊惧与不甘,盛在木盘里,由一名士兵高高擎着。随后是面如死灰的土井利胜、板仓重昌,以及一众曾经不可一世的各地大名。
每过一人,司礼官便高唱其名与罪状,那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锥,一下下凿在观礼日人的心上,将他们最后一点尊严和侥幸砸得粉碎。人群中开始传来压抑的啜泣和绝望的叹息。
仪式进行到最关键处——宣读大明皇帝的最终圣旨。
一名身着绯袍的通译官上前,展开明黄卷轴,先以汉语朗声宣读,声震四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