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还没黑,柴宗训让贴身侍卫留在破庙陪着符太后,自己揣着虎符,往邙山坳的方向走。雪越下越大,没走几步,鞋就被雪水浸透了,冻得脚趾生疼。可他不敢停——他得赶在娘改变主意之前,把这件事办了。
到邙山坳时,天已经擦黑了。营地里飘着淡淡的炊烟,几个士兵正围着篝火烤红薯,看到柴宗训来,都连忙站起来行礼。张校尉听到消息,快步迎了过来,躬身道:“殿下,您怎么来了?天这么冷,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办?”
柴宗训摆了摆手,跟着张校尉走进帐中,开门见山:“张校尉,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让弟兄们回家吧。”
张校尉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殿下,末将也知道弟兄们想家,可太后那边……”
“娘那边我来劝。”柴宗训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那是他昨天熬夜写的,上面歪歪扭扭地记着每个士兵的家乡,“我已经问过李将军了,弟兄们的家乡都在这上面。咱们可以给他们发些路费,让他们先回去,要是以后娘想再起兵,愿意回来的弟兄,咱们再接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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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校尉看着纸上那些稚嫩的字迹,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殿下才七岁多,却比好多成年人都明白,士兵不是只会打仗的工具。他躬身行了个大礼:“殿下仁厚,末将佩服!只要殿下下命令,末将这就去跟弟兄们说!”
柴宗训松了口气,他把虎符递给张校尉:“调兵的虎符在这,你拿着它去安排,就说是我的命令。另外,要是有弟兄愿意跟着我和娘,也不用勉强,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住着,再也不打仗了。”
张校尉接过虎符,眼眶有些发红:“殿下放心,末将一定安排好!”
走出帐外时,营地里已经热闹起来。士兵们听说能回家,都在欢呼,有的甚至激动得哭了。那个十五岁的小兵看到柴宗训,跑过来给了他一个热乎乎的红薯:“殿下,您吃!我娘说,吃了热红薯,冬天就不冷了。”
柴宗训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从喉咙一直传到心里。他看着营地里的篝火,看着那些笑着、闹着的士兵,忽然觉得,比起夺回江山,让这些人能平安回家,或许才是更重要的事。
回到破庙时,符太后还靠在墙角,却没睡着。看到柴宗训回来,她抬头问:“你去邙山坳了?是不是把兵都遣散了?”
柴宗训在娘身边坐下,把剩下的红薯递给她:“娘,我让愿意回家的弟兄先回去了,还给他们发了路费。还有些愿意跟着咱们的,大概有两百多人,咱们可以带着他们,去乡下找个地方住着,再也不打仗了。”
符太后接过红薯,却没吃,她看着柴宗训,忽然笑了,眼里却含着泪:“宗训,娘以前总想着报仇,想着复国,却忘了最该保的,是你,是这些愿意跟着咱们的人。是娘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