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的风，从来都是带着脾气的。

落日把戈壁滩上的沙子染成一片熔金似的红，风裹着沙粒打在B7时空监测塔的合金外壳上，“哗啦啦”的声响像无数只小爪子在挠。老沙靠在监测塔的阴影里，掏出腰间的水壶灌了口凉白开，水流过喉咙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鬼地方，白天能把人烤化，太阳一落坡，温度能断崖式往下掉，连风都带着冰碴子。

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目光扫过手腕上的监测手环。淡绿色的屏幕亮着，上面跳动着一串平稳的数字：时空稳定值99.7%，能量波动0.3赫兹，机械能量残留0.01单位……一切都跟过去三年里的每一天一样，安稳得有些枯燥。

老沙是B7监测点的守卫，算上今年，已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五年。这里是联盟西部最边缘的时空监测点，往前再走一百公里就是无人区，除了偶尔路过的商队，连只活物都少见。当初分配到这儿的时候，他还跟战友吐槽，说这地方连玄烨的机械域碎片都不会飘过来——毕竟三年前那场大战，玄烨的机械域被项尘老大带人打崩了，残余的能量碎片大多落在东部山区，跟西部隔着十万八千里。

“叮——”

手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老沙的胡思乱想。他低头一看，原本淡绿色的屏幕突然闪了一下，变成了淡黄色，上面的时空稳定值跳了一下，从99.7%降到了99.5%。

“哟，还真有波动？”老沙挑了挑眉，没太当回事。西部戈壁风大，有时候风沙裹着碎石撞在监测塔上，都能让手环跳个零点几的数值，过会儿就会恢复正常。他抬手按了按手环上的校准键，等着数值回稳。

可这次，数值没回去。

短短三秒钟，时空稳定值“唰唰”往下掉，99.3%、98.8%、97.5%……淡黄色的屏幕瞬间变成了橙红色，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手环里炸了出来，“嘀——嘀——嘀——”的声音尖锐得像针，扎得老沙耳朵疼。

“卧槽！咋回事儿？”老沙猛地站直身体，手忙脚乱地按住手环的警报开关，可警报声压根没停，反而越来越响，连监测塔顶端的警示灯都亮了起来，红色的灯光在暮色里闪得人眼晕。

更让他心慌的是，手环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红色的大字：“检测到强烈时空波动，能量特征匹配——玄烨机械域（机械能量+逆时能量），波动强度：A级！”

“玄烨机械域？！”老沙的声音都变调了。他赶紧掏出通讯器，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颤，按了好几次才按对通讯频道，“基地！基地收到请回话！B7监测点紧急情况！检测到A级时空波动，能量特征……是玄烨的机械域！还有逆时能量！浓度快破阈值了！”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电流声，过了几秒，才传来基地接线员急促的声音：“收到！B7，立刻上传波动数据！我们已经通知项尘首领，你那边注意安全，不要靠近波动源！”

“数据正在传！可这波动源就在监测点周围啊！”老沙抬头往四周看，戈壁滩上还是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沙子在跑，可手环上的波动强度还在涨，已经到了A级中等，屏幕上的逆时能量数值后面，还挂着个小小的“↑”符号，“不对！波动还在增强！而且……我好像闻到了金属味儿？”

他顺着味道往监测塔西侧走了几步，刚走出阴影，就看见地面上散落着几颗亮晶晶的东西。老沙蹲下身，借着监测塔的灯光仔细一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是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泛着暗黑色的光泽，表面还沾着细细的沙粒，可不管沙粒怎么吹，都粘在碎片上掉不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用手指碰了碰碎片。指尖刚碰到碎片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凉意突然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不是戈壁滩夜晚的那种冷，而是带着“涩”味的冷，像是摸到了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块，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血管往身体里爬。更奇怪的是，他手腕上的手环突然“嗡”了一声，屏幕上的逆时能量数值猛地跳了一下，旁边的小箭头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邪乎……这玩意儿邪乎得很！”老沙赶紧缩回手，连退了两步，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他刚想再跟基地报信，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项尘。

“老沙，我是项尘。”项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数据我们收到了，我已经带着阿零和雷刃，乘玄天机关城往你那边赶，预计四十分钟到。你现在立刻撤到监测塔二楼的安全舱，锁好舱门，不要碰任何金属碎片，等我们到了再说。”

“好！好！项尘老大，你们快点！”老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应下来，转身就往监测塔里面跑。他跑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几块黑色的金属碎片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像是埋在沙子里的眼睛，正盯着他的背影。

小主，

与此同时，玄天机关城的指挥室里，灯光亮得刺眼。

项尘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前，屏幕上正显示着B7监测点传来的实时数据——时空波动曲线像一条疯了的蛇，在屏幕上剧烈起伏，代表机械能量和逆时能量的两条线紧紧缠在一起，都超过了安全阈值的三倍还多。

“老大，这波动不对劲。”阿零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屏幕上跳出了三年前玄烨机械域崩溃时的能量数据，“你看，三年前机械域的波动频率是12.7赫兹，逆时能量浓度最高才0.8单位，可这次B7的波动频率已经到了15.2赫兹，逆时能量浓度快到1.5单位了，而且还在涨。”

项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一张照片上——那是老沙刚才上传的金属碎片照片，黑色的碎片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有能量在流动。“逆时能量浓度这么高，碎片还能稳定存在，说明这不是自然泄露的能量，更像是有人故意把碎片送过来的。”

“故意送过来？玄烨那老小子还没死透？”雷刃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刚保养好的合金刀，听到项尘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三年前咱们把他的机械域拆得稀碎，他连核心能量源都炸了，怎么还能搞出这么强的逆时能量？”

“不好说。”项尘抬手按了按眉心，脑子里闪过三年前的画面——玄烨的机械域像一座漂浮在半空的钢铁堡垒，无数机械臂从堡垒里伸出来，逆时能量裹着金属碎片，能把接触到的东西瞬间“回溯”成碎片。当时他们拼了半条命才把机械域打崩，玄烨本人也跟着能量爆炸消失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机关城还有多久到B7？”项尘转头问阿零。

“还有三十二分钟。”阿零指了指控制台右上角的倒计时，“这次机关城改进后，推进器换了新的灵能引擎，速度比之前快了40%，要是顺利的话，还能再快个三五分钟。”

项尘“嗯”了一声，走到指挥室的窗边，往外看了一眼。玄天机关城正在低空飞行，下面是连绵起伏的戈壁滩，夜色已经漫了上来，远处的星星亮得刺眼。改进后的机关城比之前更庞大，外壳覆盖着一层淡蓝色的能量护盾，像一层透明的水膜，能挡住风沙和低强度的能量攻击；城体两侧的推进器喷着淡紫色的火焰，飞行时几乎听不到噪音，只有轻微的“嗡嗡”声，比之前的老式推进器安静多了。

“雷刃，让卫队做好准备，到了B7之后，先把监测点周围五公里围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项尘转过身，目光扫过雷刃和阿零，“阿零，你带两个技术人员，到了之后立刻检测碎片的能量结构，重点查逆时能量的来源；雷刃，你跟我一起去现场，注意警戒，逆时能量不稳定，别让队员们随便碰碎片。”

“明白！”雷刃和阿零异口同声地应道。

雷刃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又回头问了一句：“老大，要是真遇到玄烨的人，咱们直接打吗？”

项尘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逆时能量数值，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先查清楚情况。逆时能量对时空稳定影响太大，要是在B7开战，搞不好会撕开时空裂缝，到时候麻烦更大。但要是他们主动动手……”他顿了顿，眼神冷了下来，“那就不用客气，拆了他们的能量源再说。”

雷刃咧嘴一笑，拍了拍手里的合金刀：“得嘞！我就等你这句话！”

雷刃走后，指挥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嗒嗒”声。阿零盯着屏幕，突然“咦”了一声，手指停在键盘上：“老大，你看这个——碎片的金属成分，跟三年前机械域的合金不一样。”

项尘凑过去，屏幕上显示着碎片的成分分析图：“有什么不一样？”

“三年前的机械域合金，主要成分是钛合金和灵能钢，可这次的碎片里，多了一种未知的金属元素。”阿零指着图上的一个小峰值，“这种元素的密度是灵能钢的两倍，而且能吸附逆时能量——你看，碎片表面的逆时能量浓度，比周围空气里的高十倍还多，就是因为这种金属在吸能。”

“未知元素？”项尘皱起眉头，“能查出来来源吗？”

“暂时查不到。”阿零摇了摇头，“联盟的金属数据库里没有匹配的，而且这种元素的原子结构很奇怪，像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不是这个时代？”项尘心里咯噔一下。逆时能量本身就跟“时间”有关，要是碎片里的金属来自未来，那这次的波动就不是简单的能量泄露了——玄烨可能已经掌握了穿越时空的技术，能从未来往现在送东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老沙发来的消息：“老大，监测点西侧的沙子在动！像是有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

项尘立刻拿起通讯器：“老沙，待在安全舱里别出来！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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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通讯器，他看向阿零：“能不能调B7的卫星画面？看看地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在调！”阿零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动，屏幕上很快跳出了B7监测点的卫星图。夜色里，戈壁滩上的沙子像是活了一样，在监测塔西侧形成了一个直径约十米的漩涡，沙子不停地往下陷，像是有个无形的洞在吸沙子。更诡异的是，漩涡中心的空气有些扭曲，卫星图上能看到淡淡的黑色雾气，那是逆时能量聚集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是时空裂缝！”阿零的声音有些发紧，“沙子下陷是因为裂缝在吸收周围的物质，要是裂缝扩大，可能会把整个监测塔都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