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花走过来,推了推他的胳膊:“当家的,发什么愣呢?还在想大哥和娘的事?”

麦大树回过神,把李老太和麦庆林一家的下落和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杏花听了一愣过后只淡淡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以后跟二哥一家可要好好相处,时常上县城走动走动。大哥他们为啥那样做,等他回来了自然会和二哥说,这事咱们甭掺和,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呢?”

“不确定的事,别瞎琢磨,也别往外说。”

林杏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镜似的。

误会!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误会?哪里有什么误会?

大房一家是什么货色,她跟他们相处了几年,早就看得清清楚楚,骨子里就是唯利是图、自私自利。

不过换个角度想,在那种生死关头,是个人当时为了活下去应该都会那样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不算稀奇。

她甚至毫不羞愧地想,若是自己处在当时的处境,为了活着也会那么做。

麦大树不知道林杏花一时间会有这么多的内心活动,点了点头,心里带着一丝期盼:“你说的是,等大哥和娘回来,一切就都清楚了,杏花,他们……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吧?”

林杏花看着他眼底的希冀,不忍泼冷水,顺着他的话应道:“会的,爹还葬在祖坟里,娘和大哥迟早会回来的。”

实则心中清楚,大房一家,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被敌军带走,就算当时有机会活命,还能活多久?何况慎军那般残暴,等那将军认为他们没什么利用价值,能有什么好下场?

小主,

还有大嫂,和平时被大嫂娇惯的麦云月,只怕会比死了更凄惨。

一想到村中的那些尸体,林杏花不自觉的脊骨冒出冷意,抖了抖身子。

边塞的风裹挟着沙砾,刮得营帐帆布“哗哗”作响,天地间一片苍茫肃杀。

夕阳的余晖洒在赭黄色的沙丘上,给这片荒凉之地镀上一层惨淡的暖色。

一顶装饰稍显精致的将军营帐外,一道纤细的身影缓步走出。

少女身着靛蓝色的织金短袍,腰间系着鎏金腰带,坠着小巧的银铃,走动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下身是曳地的百褶长裙,裙摆绣着繁复的卷草纹;

脚上蹬着一双红色皮靴,衬得脚踝纤细。

头上梳着高髻,插着两支银质发钗,鬓边垂着几缕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军营本就极少有女子能随意走动,她这身打扮外加身材,吸引了不少士兵的目光。

少女眉眼流转间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妩媚,肌肤虽不及江南女子娇嫩,却在风沙的洗礼下透着从骨子里再带的风情。

她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眼神扫过周围巡逻的士兵,那些偷看的人纷纷低头,额角渗出冷汗。

女子脚步不疾不徐地带着两个随从朝着营地角落一处不起眼又简陋的小营帐走去。

腰间的令牌闪过寒光,沿途士兵见了,皆躬身行礼,无人敢阻拦。

推开小营帐的门帘,一股混杂着尘土与劣质草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营帐内昏暗,陈设简单,只有几张破旧的毡垫和一个缺了口的陶罐。

有一老人正坐在毡垫上照着油灯缝补衣物,她身边还躺着一个小男孩。

两男一女愁眉苦脸地靠着营帐壁,在油灯的映照下,看的出神色十分憔悴。

他们听到渐近的脚步声,齐齐转头看向来人。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