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你身为袁公之子,怎能向曹操屈膝?袁公的尊严何在?”

袁熙急得大叫: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人都死了,还要那虚名有什么用?”

文丑一震,竟无言以对。

逢纪趁机喝道:

“文丑!你口口声声忠于袁家,难道要看着主公绝后吗?”

“若真念及主公恩情,就该保住二公子这最后的血脉!”

文丑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逢纪压低声音,又添一把火:

“文将军,就算不为主公——你也该为自己谋条生路。”

“你一身威名,枪法冠绝天下,当真甘愿命丧于此?”

文丑神色骤变,眸中踌躇顷刻化作惊惧。

他怕了。

“死”之一字,击碎了他所有的豪情壮志,逼他看清了心底的真意。

“原来我这七尺男儿,终究畏死!”

“荒唐……当真荒唐……”

他自嘲一笑,心中浪潮翻涌。

小主,

俄而长叹一声,黯然道:

“罢了,你所言极是。主公恩重,岂能令他血脉断绝?”

“二公子,速速上马!末将护你杀出去!”

袁熙闻言狂喜,急忙攀鞍跨马。逢纪亦松口气,抢过一匹战驹。

文丑亲率千余精锐,弃守南门,转护袁熙直奔西门。

此刻——

西门处,刘军正虚张声势佯攻,兵力不过万余,攻势并不猛烈。

文丑喝令开门,率众骤然冲出。

这猝不及防的突围,令刘军阵脚大乱。

但见文丑挺枪跃马,锋镝所向,敌卒如草芥般纷纷倒地。

凭这盖世武艺,他硬生生撕开血路,带千余残兵冲破重围。

“刘营必然空虚!我等可轻易穿营而过——二公子,我们脱险了!”逢纪激动大喊。

袁熙初时面现庆幸,转瞬却浮起愧色:

“元图,父亲尚困南皮……身为人子,我岂能独自偷生?”

泪光盈目,他攥缰的手微微发颤。

“主公病重垂危,身在州府动弹不得,此刻想逃也无路可逃。”

“二公子此刻远走绝非弃父不顾,实是为袁氏存续血脉的无奈之举。”

“此乃大孝之行,二公子切莫自责。”

“即便主公知晓,也定会命我等护着二公子先行脱身!”

逢纪字字铿锵,句句在理。

袁熙闻言,面上愧色渐消,顺势而下。

“罢罢罢,为父亲,为袁氏血脉,我且忍辱负重……”

他长叹一声,佯作勉强之态。

转瞬却又愁眉紧锁,痛心道:

“可我身为袁氏正统,竟要投奔曹贼那阉宦之后,愧对列祖列宗!”

逢纪急忙再劝:

“昔日韩信甘受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终成霸业,名垂青史。”

“二公子若能忍一时之辱,借曹操之力重振袁氏,何人敢笑?”

“非但无人敢笑,后世更会颂扬二公子之智勇。”

“主公与袁氏先祖,亦当含笑九泉……”

这番话句句熨帖,袁熙眉头舒展,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释然。

骤然——

前方疾驰的文丑猛然勒马!

千余残兵狼狈停步,惊叫四起,乱作一团。

“出什么事了?!”

袁熙心头一紧,厉声喝问。

文丑面如死灰,长枪颤抖着指向远处:“二公子……咱们的路,断了。”

“那刘备早算准了咱们会弃城投曹!”

袁熙抬眼望去,霎时面无血色。

营门之外,数千铁骑如黑云压境。